“传令！明火熄，匀速前行！”
很快，令骑打马朝后跑去，小声通知着命令。
吕布凝视着已经可视的雄伟城关，那里，就是破局的关键。
他独自打马至最前方，驶出了官道，进入眼帘的是壮阔的诸侯连营。
数十万大军支起的营帐，看上去气势骇人。
就在他驻足观望时，官道旁的丛林中传来三声鹧鸪哨。
吕布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模仿着鹧鸪声吹了两响。
很快，丛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影从其中摸了出来。
“吕布将军？”
“何人？”
“勾栏部地字营，什长郑休！”
“上前来。”
“将军，这是属下数日来绘出的驻军图，里面记录了各路诸侯的扎营方位！”郑休走上前去，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的侧脸，他心中多有激荡。
终于，终于又见到了驰骋疆场之上，率领狼骑陷阵无敌的飞将！
如果说董卓是西凉军的神，那么吕布，无疑就是狼骑军心中的图腾。
吕布接过羊皮纸，借着清稀月光，大概扫了一眼。
旋即他眸光幽暗，神色庄重，将目光瞥向了南侧营。
“还有什么消息？”
“目前只知，位于汜水关西门的联军大营，大概有八万军驻守，骑军位于中军两翼，可随时快速支援。”
“而南侧门与北侧门，各有六万驻军。”
“虽说各路诸侯分别驻守，但由于营地连成一片，汜水关的外围相距不远，所以哪怕是从最远的南北侧互相支援，最多也就一炷香不到的时间。”
郑休赧颜，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就这些，还是他与手下弟兄挟持了外围的暗哨才得到的消息。
至于真实性，已无法探知，只能打起来的时候才能确定了。
“铁桶阵……呵！这么安排倒也合理，南北连营互成犄角，中军重兵坐镇，骑兵于两翼可快速驰援，不错。”吕布夸赞一番，旋即道：“郑休，家中独子，中平四年入伍，后因骑射有成，作战勇猛被选拔进狼骑军，跟随本将东征西讨，大小四十余战，去年又被选入勾栏部地字营，主探测侦迹，今年，二十有七了吧？”
郑休眸子圆睁，嘴巴张大，怔怔道：“您……都记得。”
吕布微微一笑，轻声道：“若说数万大军每个人我都能如数家珍，那是妄言，但狼骑军乃本将心腹嫡系，并肩征战近十载，共大小战百余场！每一个都是我的亲兄弟！”
“说起来，与弟兄们的每一场陷阵、每一次斩将杀敌，每一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此次若能破敌，你当为地字营头功，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本将军能做到，你尽管提！”
一旁的郑休张着嘴巴，悄悄别过头，轻拭眼角，这才凝声道：“属下别无所求！只……只望能够再回到狼骑军！随将军冲锋陷阵！”
吕布一愣，哑然失笑道：“郑休，你也是一员老卒了，不必如此拼命，在勾栏部少了许多险情，况且战场之上可以立功的地方很多，勾栏部的重要性不比狼骑军差。”
“不过，你身为狼骑军的一员，本将军会永远记得。”
“待天下太平，山河一统，本将军要为狼骑军登册立碑，你郑休，身为狼骑老卒，必在此列！”
郑休神色一喜，重重捶着胸膛，“愿为将军效死！”
“下去吧，待战事毕，领着汜水关外的地字营弟兄回去领封赏，替本将军转告他们，弟兄们辛苦了。”
“诺！”
待郑休再次潜入丛林，吕布才喟然一叹。
一场战争，想要获胜，比得就是后手与暗手。
勾栏部自组建以来，便划分了天地人三营。
天字营主渗透、敌后。
地字营主探测、侦迹。
人字营主护卫、镇守。
之前在温侯府的袁重六，便隶属于人字营。
早在勾栏部特训完毕后，他就将所有勾栏谍子全部撒了出去，只是时日尚短，还见不得成效。
不过汜水关这里，他倒是早早就布置了，郑休与他的下属早在诸侯联军还未到时，就已经在周遭潜伏了。
“奉先将军……之前那人？”李儒皱着眉头策马而来。
吕布面不改色道：“斥候。”
“哦……”李儒深深看了其一眼，显然他是不信的。
但经过这一仗，他与吕布早就形成了一种默契。
既然他不愿细说，那就不问。
“距离寅时还有多久？”
“大概两刻钟不到。”
“两刻钟……刚刚好，若是再长一些，恐怕后面的苍蝇就要赶上了。”
“奉先将军是在等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带回来消息？”
“嗯，但时间不等人，两刻钟，无论他有没有回来，都必须行动！目标，南侧门！攻击王匡、张杨的大营！”
见吕布扬起马鞭，遥指南营，命令下达的如此果决。
李儒脸上神情愈发诡异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王匡与张杨在南边的？
难不成眼神真这么好，隔这么远都能看清楚别人营中的旗帜？
看来，这个大汉征东将军，隐藏了不少秘密。
不过这个时候，李儒更不会在意，如此情形，他最好藏得越多越好。
藏的越多，暗手自然就越多，兴许就能对战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汜水关内。
张济召集各级将校于府内议事。
“王俞，陈开，寅时大开西侧门，领你部佯攻敌军中军大营！”
“吕容，马咀，同样是寅时，大开北侧门，领你部佯攻敌左翼大营！”
“郭放，率领亲卫队于寅时一刻出南侧门，护送华雄将军！切莫有失！”
“其余人等，随本将军一道，寅时大开南侧门，今夜，全军突围！弃关！”
“所有人，突围过后南下而行！于阳城山下汇合！”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兴亡于其一役！必要尽全力为之！下去之后将所有余粮发放，不再进行管控分配，让将士们吃饱喝足！”
“吕布将军已经来了，他就在关外等候！只待寅时，见城外火箭升空，三门大开！不成功便成仁！”
帐内一股肃杀之意，众将皆是神经紧绷。
他们知道，命运的最终抉择已然到来。
这将是唯一的机会！
“速去准备！”
“诺！”
待众将离去，张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是死是活，就看今晚了。
“将军，刚才那人身上的箭镞已经全部拔下来了，足有四十六枝……”有人前来通报。
张济幽幽叹了口气，道：“温侯麾下之人，皆是忠勇之士！厚葬于关内吧！本将军亲自去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