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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千吻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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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娇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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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帆跟同事一起把货卸了,又把另外的货搬上车。 所有做完,他双臂一伸,把货车门闭上,利落压下锁,拍拍手。 “何东帆。”细腻的嗓音,低沉的语调。 何东帆一愣,侧头。 宁欣双手环抱胸前,站在台阶之上,自高而下睨着他,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何东帆拍了下旁边同事肩膀:“你先把货推上去。” 同事不明所以:“你呢?” 何东帆:“看见我女朋友了。” 同事顺着何东帆视线:“最多十五分钟啊。” “知道。”何东帆把手套摘下捏在手心,一步三节阶梯跨上去。 他额头有微微细汗,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宁欣没吭声,严肃地瞥他一眼,收回视线,从他身旁走过去,丢下一句:“跟我来。” 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何东帆一眼就能看出来。 现在,觉得她这架子拿得莫名可爱。 虽然不知道她要教训他什么,想来想去最多也就是个对兼职隐瞒不报之罪。 他吸吸鼻子,快乐地转身跟上去。 “宁欣,慢点。”他对她背影吼,语气稍显无奈。 宁欣不搭理他。 他跟上去,抬起手想揽她,又觉得自己身上脏,落下手臂。 电脑城楼梯间,旁边一个蓝色大垃圾桶,旁边散落一些烟头。 宁欣往另一边走了几步。 何东帆站在宁欣跟前一步远。他垂眸看着她,等了两秒她也没说话。 他学她,也把手环抱胸前,又问那个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宁欣一个抬眸:“这话应该我问你。” 她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蹙眉:“手放下来,站好。” 何东帆笑一下,双手垂落裤缝边,站直:“我在这儿兼职。” 宁欣依旧沉着语调:“为什么兼职?” “这不挺正常的吗?”他语气不以为意,“大家不都兼职吗?我们班,就好几个。” 宁欣不依不饶:“我是问你为什么兼职?” 如果何东帆的兼职是相关专业,还能说得过去,现在,他就是纯纯的在做苦力活,她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刚才,她站在那儿看他搬弄那些东西,她想了很久,只想出一个理由:缺钱。 可她又觉得这个原因不大可能。 宁欣:“老实说。” 话题到这儿,何东帆换了个站姿,他低头慢条斯理地理着手上的手套,也知道瞒不过去了,咂咂嘴巴老实交代:“国庆节那会儿我爸不是来过吗?回北都后就被他断了生活费。” 果然是缺钱! 等等,国庆? 现在已经十二月下旬了。 两个多月了。 宁欣:“你姥姥知道吗?” 何东帆摇头:“我姥姥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事儿告诉她,她又得去找我爸,还要整夜整夜睡不着。” 宁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东帆舌头在口腔里滚了一圈,抬了抬眼皮,又垂下:“你当时都不理我。” “我……”宁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环抱在胸前的双手落下来,又转念一想,没被他绕进去,“那我们恋爱之后,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你缺钱?” “我也没那么缺钱。”何东帆抓抓后颈,“平时的生活费也没花完,有剩余。” “有剩余你还来做兼职?” 何东帆缓慢的舔舔唇,好几秒才吐出一句:“有备无患嘛。” 他的犹豫让宁欣思索。 在外面吃饭,他会偷偷买单;每次到她家,他都是提着大包小包;还有他买的礼物… 宁欣唇瓣张了张,又问:“你除了这份兼职还有其他兼职吗?” 何东帆看一眼宁欣,交代:“周二下午和晚上,在XXX快餐店。” 宁欣在心里理了一下,她和何东帆见面是很频繁的,一周也就周二和周四不见面。 所以,周二和周四他都在做兼职。 他从没做过这些吧? 都是因为她。 意识到这些,宁欣缓慢低垂睫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声音细细的:“是因为和我谈恋爱吗?” “不是!”何东帆否认,伸手抓住宁欣手臂,“跟你没关系。” “有。”她确定。 何东帆哑言,这事儿很客观,他否定不了。 但是他乐意啊。 特别是圣诞节那天,他听见那串项链388,而他那周刚好结了400块钱的兼职工资。 他因为能买得起,内心欢呼雀跃。 他就是乐意。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只要她肯要。 何东帆压上前一步,抵住宁欣:“宁欣,我一个大男人,做点兼职你怎么还心疼起来了?” 可以做兼职。 这没有问题。 但是宁欣不想,他的辛苦,是因为她造成的。 自主和被动,是两个概念。 不成为另一半的责任和压力,是她对这段感情早就设定好的底线。 但还好,这个矛盾,她能解决。 宁欣抬眸:“我不想你做兼职。” “为什么?”何东帆埋头,微微露出虎牙,逗她,“心疼我?” 宁欣点头:“嗯。” 她这一点头,承认心疼他,何东帆反而心里不得劲儿了,总觉得她下一句就要包养他了。 果然,宁欣下一句就是:“何东帆,我给你生活费。” 何东帆神色顿住,脸色严肃起来,挺起胸膛直起腰,拒绝:“我不要!” “不能不要。”她强硬,“我是你女朋友!” 何东帆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回事儿?我好手好脚一个大男人,你想着把我养成娇气包?” “我有收入。” 何东帆是真的气笑了,直接拒绝:“在我这儿没有被女朋友养的道理。” “那你不想要女朋友了吗?!” 这话一落,楼梯间瞬间静谧,似乎还有轻微的回荡声连续撞击人心口。 四目相对,宁欣连一秒都没坚持住,她感觉空气中万箭齐发。 她垂下眸,心跳‘砰砰砰"的,很混乱。 就在宁欣不知所措时,何东帆突然侧头咳嗽起来:“咳咳咳——” 他刚才出了汗,现在燥热一下去,一阵嗓子痒,控都控制不住。 宁欣伸手拍他后背:“感冒怎么样了?” “咳——没事儿,咳咳咳——”他摆手。 宁欣不禁念叨:“平时看你穿外套从不扣扣子,也不拉拉链,你是拿它当摆设?还是装酷?现在感冒了吧?难受了吧?” 何东帆顺过气,咳得脖子稍稍有些红,顺着她的话:“知道了,以后都像你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 宁欣给他拍背的手停顿,继而重重拍下去:“不许贫嘴。” 他边笑边咳。 她又轻轻给他拍背。 刚才的气氛就这么缓和过去。 经过那么一遭,宁欣语气变软:“何东帆,我比你大,经济已经独立,这是客观事实。你有需要告诉我,这不是男人不男人的事。” 这次何东帆没拒绝,应了声:“嗯。” “还有,在你没毕业上班之前,别给我买礼物了。” 他看她一眼,点头:“嗯。” “平时吃饭你别抢着买单,上我家也别总是大包小包。”怕他不舒服,她又补一句,“要是你已经上班,我肯定什么都让你买。” 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垂着头,轻轻踮脚,又落下:“知道了。” 宁欣看着何东帆:“你几点下班?” 何东帆:“九点。” “我去买枇杷和蜂蜜,给你熬枇杷膏,还来得及。” “好。” “那…我先去逛超市了。”宁欣指着门外。 何东帆点头:“嗯。” 宁欣往外走了两步。 “宁欣。”他突然叫。 宁欣转头:“?” 楼梯间灯光还算明亮,他侧身站着,影子拉得长。 他视线划过她眉眼,微微露出虎牙:“少放蜂蜜,不要太甜。” 宁欣嘴角微微勾起:“好。” 很快到了元旦节。 宁欣和何东帆到北都。 飞机降落时,已经是午夜,宁欣打开机窗挡板,看着连成线的光条逐渐散开,变成点。 从机场出去,坐上出租车,出发去酒店。 何东帆握着宁欣的手:“我明早十点来接你。” 宁欣脑袋靠在何东帆肩上,只感觉乏,没感觉困,应了声“好”。 何东帆忽地问:“你紧张吗?” 宁欣抬起头,眼睫眨了两下:“有点儿。” “我姥姥很喜欢你,你不用紧张。”何东帆往椅背靠,语气调侃,“你说这算不算你上门,把我定下了?” 宁欣被这个说法逗乐,顺着点头:“算。” “那后面的流程是什么?” “什么?” “结婚啊。” 宁欣无语:“你才多大?” “这不马上就到法定年龄了。” 宁欣看了眼前排的司机:“别贫嘴。” 何东帆笑笑,手指抵着唇,看向车窗外的霓虹。 第二天一早,闹铃还没响,宁欣就醒了。 随着时间的推近,她远比想象中紧张。 她起床洗澡、洗头发、化妆,向酒店前台借了挂熨机,把外套熨烫得工工整整。 何东帆到的时候,宁欣早把自己收拾好了。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大衣,何东帆下意识就抱上去,他觉得她今天好温柔,好暖。 她双手抵住他胸口,阻挡他拥抱:“不要把衣服弄皱了。” 何东帆顺势握住她的手,她人看上去暖暖的,手却很凉。 何东帆:“带手套了吗?” “忘了。”是真的忘了,忘在家里的鞋柜上。 何东帆:“你带羽绒服了吗?换羽绒服吧?” “不。”宁欣拒绝,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这个好看。” 何东帆把东西提上:“你这么好看,我姥姥只觉得我配不上你。” 这话,宁欣也只是听听。 怎么会是他配不上她呢? 宁欣不是倾诉的性格,所以没人知道她这次来,鼓了多大的勇气。 她不免会想,如果老太太婉转的表达,她和何东帆不适合的话,她该怎样体面,又该怎么和他道别。 北都城相较宁欣离开那年,变化确实大。 拔地而起的高楼,纵横交织的新路线,应接不暇。 可进入那条胡同,又觉得周遭并无变化。 如旧的青砖墙,灰石板。 四合院厚重的院门是敞开的。 宁欣不禁想起第一次来,站在这里往里张望时的局促。 失神间,一只温热的手掌牵着她,已经迈进院内。 院内布陈与当年别无二致。 忽闻一个女人大嗓门:“小帆回来了?” 女人从绿植后绕出来,三十多岁,看着宁欣:“你就是欣欣吧?我姐说你长得可漂亮了,但我没想到这么漂亮。” 宁欣笑得有些窘促,捏紧何东帆的手:“这是?” “哦,我忘了跟你说。”何东帆介绍,“这是秦阿姨的妹妹,你可以叫她小秦姨,秦阿姨儿媳妇生了,回去照顾她儿媳妇去了。” 宁欣忙点头打招呼:“小秦姨好。” 这时,老太太从正厅走出来,用那把被岁月磨砺过的嗓子叫:“宁欣。” 宁欣看过去。 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门前,一头银发,苍老了许多。 她看人时,依旧的,慈眉善目。 “姥姥。”何东帆声音亮。 他牵着宁欣走过去。 走近,宁欣才打招呼:“老太太,祝您元旦节快乐。” 老太太朝宁欣伸手,宁欣领悟意思,立马去扶她。 老太太看一眼何东帆手上的东西,又看向宁欣:“这是给我带的?” 宁欣这才反应过来,想去提,又被老太太轻轻拉住:“没事儿,你带的什么我都喜欢。” 老太太的手轻轻覆上宁欣手背,她视线往下:“你的手好凉,北都不比南方,得穿厚点。” 她朝何东帆吩咐:“你去拿件厚点的衣裳过来。” 宁欣想婉拒:“不用,我……” 老太太满是皱褶的手轻轻拉住宁欣:“我们说说话。” 老人的眼睛微微虚着,眼眸浑浊,宁欣看不清意思。 她的心忐忑,嘴角却勾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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