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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千吻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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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欺负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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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会有很多遗憾。 比如说,何东帆并没有见到老太太最后一面。 给老太太送别的那段日子,宁欣请了假留在北都。来悼念的人很多,她不认识,但也能明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很多时候,她不方便在。 有一天下午,宁欣独自站在四合院鱼缸前,给缸里的红鲤撒食。 微风轻拂,阳光倾洒,红鲤争食间窜动波光。 她想起第一次来这座四合院时。 算一算,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季节。 很宁静的季节。 宁欣自己心里都难受,更别提何东帆了。 那晚洗漱后,宁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去何东帆房间。 何东帆房间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缕纤细的光。 他还没睡。 宁欣推门进去。 何东帆背着身站在窗前,微微躬着,双肘撑在窗檐上,听见声响,转头。 看见是宁欣,他站直,转身,灭了手上的烟:“怎么不睡觉?” 宁欣没说话,直直走到何东帆面前,双手环上他的腰,抱上去。 他身上还有未消散的烟草味。 宁欣披在肩上的外衫因抬臂的动作滑落,被何东帆一把抓住,又给她披上。 他回抱住她:“睡不着吗?” 她摇头。 他想起她怕鬼这事儿,问:“是害怕吗?” 宁欣摇头:“不怕。” 嗯。 他明白了。 他亲一下她柔顺的发丝。 有人说,生命之所有有价值,正是因为它有终止的一天。 死亡无可避免,但也恰恰是死亡,赋予了生命的价值。 既然时间是有限的,那我们就更应该珍惜每一天。 这是离去的人,教导的最后一课。 他,想要你,过得好啊。 宁欣以前不懂这个道理,做过错事。可她庆幸,现在的她懂,然后,她可以陪着他。 葬礼过后,老太太的律师公布了她的遗产处置。 她的几乎所有,都划到林冀名下。 而那所四合院,她留给了何东帆。 她把家,留给他了。 不止如此。 去年年末,老太太在玉和购置了一幢房产,现在把它,赠给宁欣。 当律师说出这段话时,宁欣慌张失措。 她对此事完全不知晓。 林冀异常镇定:“这事我知道,是她的意思。” 宁欣自然是不肯要房产的,但林冀表示,她要不要都得按流程来。 比如,房产在她名下之后,她有权随意处置。 宁欣能怎么处置? 不过是把它还给何东帆而已。 那晚回去,脚刚踏进四合院,宁欣便和何东帆表示,要把房产还给他。 何东帆深深地看了一眼宁欣,没立即应话。 他走到院落最前方,安静的坐在台阶上,点了支烟。 他看上去,好寂寥。 宁欣跟着坐下,只想陪在他身边。 正方形小院尽收眼底,花草树木在月光下散发着生命力。 半支烟燃烬。 何东帆忽地开口叫她名字,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宁欣。” 宁欣‘嗯"了一声。 “姥姥想给我留个家。”他垂下头,指尖夹着烟蒂,有红色星火。 “我知道。”宁欣瞬间鼻酸,泪光盈盈。 “可这里没有她了,不是我的家了。”何东帆侧头,眼眶微红,“宁欣,我没有家了。”.z. 有家人的地方,才能是家啊。 何东帆喉结滚了滚:“你要把家还给我吗?” 宁欣无声的摇头。 那晚,在他准备点第二只香烟时,她抽走他手心的打火机,捏得指尖泛白。 她眼含热泪,坚定道:“何东帆,我们结婚吧。” 然后,我们就都有家了。 结婚,和宁欣结婚。 何东帆心里自然是千百个愿意,但作为一个男人,他知道现在不是结婚的时候。 但宁欣不在乎那些。 她不在乎他今年能不能毕业; 她不在乎他现在有没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她不在乎他能不能立马就和她朝夕相伴; 她更不在乎这个婚不是他求的…… 眼前的人,她认识十年了。 她已经很了解了。 她无比的相信,他的人生会渐渐丰羽,逐渐拥有所有想要的。 但现在,他没家了… 她既然可以给他一个家,她就想立马给他。 宁欣吸了吸鼻子,倏然起身往房间跑,跑了几步,她转身,站在灯火阑珊中:“你在这儿等我。” 她跑回房间,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长条形盒子。 她打开看了一眼,含泪笑,又合上。 她转身,何东帆已经出现在房间门口。 她跑得那么急,总归是担心她,所以跟过来看看。 他宽阔的身子几乎挡住走廊里的所有昏暗,剩下的只是明亮。 宁欣咬唇,拿着盒子走过去,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 项链白金色,宽边扁平链型,下方一个同色的魔方吊坠。 宁欣手指捻着小小的吊坠:“你看。” 何东帆往她手指间看了眼,上面刻着‘宁欣"。 宁欣上次去国,无意间翻开何东帆书桌上的小铁盒,在里面发现了一条项链。 根据项链的链条,她肯定是他以前常常戴在脖子上的那条。 她拿起来看,看见吊坠的时候,瞬间湿了眼眶。 她记得这个刻着名字的生肖牌。 好多年了。 她也记得,最后,她是放在哪里的。 怎么到他手上的,已经无意去询问。 让她难过的是,这不是属于他的。 所以,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宁欣根本不敢去想。 她只觉得心好痛。 回国后,宁欣立马就去珠宝店定制了一条铂金项链。 宁欣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举着项链,哽咽着:“何东帆,现在只有这个,我用这个跟你求婚,好不好?” 何东帆眼里有光点。 他猛然抓住宁欣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他心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没有人会愿意挂个带名字的牌子在脖子上! 何东帆和宁欣,真的结婚了。 这个婚结得所有人都毫无感觉。 就连杨晓桢都说,你除了多了一张证,跟以前有什么差? 宁欣没说话,但心想,当然有差别啊。 我多了一个家人啊。 那年六月,何东帆顺利毕业,他婉拒了国知名公司的邀请,选择回国。 临走那天,是徐菓送他去机场的。 何东帆拖着行李,看了眼时间,单手搭上徐菓的肩,语气没有离别的感伤:“国内等你了,兄弟!” 其实山迢路远,下一次再见面,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何东帆走了两步,转身,下巴微扬,微微露出虎牙:“我婚礼那天,你得回来!” 徐菓勾了勾唇,点头:“嗯。” 何东帆转身,抬手挥了挥,大步离开。 看吧。 这样不就定好了下次见面吗? 何东帆回国后的工作不太顺利,倒不是薪资待遇,而是和他规划的相差甚远。 公司是国内第一批发展起来的互联网公司,背靠YQ,实力雄厚,但是公司内部东西太过陈旧,且不愿意大刀阔斧进行改革。 何东帆觉得,自己才二十五岁,还不是养老的年纪。 那年年末,事情有了转机。 何东帆接到徐菓打来的电话。 他站在阳台上:“不是吧,兄弟,你那边是早上五点吧?你给我打电话?” 徐菓声音还有着刚睡醒的沙哑,好像在证明他就是调了闹钟特意打这个电话。他笑说:“这不是得表达诚意吗?” 何东帆乐,大气问:“说吧,什么事儿?” “我们公司,你了解吧?” “还成。”何东帆没什么耐心,“别卖关子,直说。” 徐菓:“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在网络安全领域一直欠缺一个……” 宁欣洗完澡出来,往阳台看了好几眼,何东帆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他没穿外套。 又这样! 宁欣拿了件外套过去,一双桃花眼微挑,瞪了何东帆一眼,给他披上。 她刚想回沙发看会儿电视,被一臂弯勾住腰搂过去,背结结实实的抵着他胸口。 何东帆还在讲电话:“我考虑考虑,尽快给你答复。” 又说了几句,何东帆挂断电话。 他凑过去,鼻尖蹭着她脖子:“宝贝,好香啊。” 宁欣轻轻给了他一手肘,叫他不正经,她挣开:“我要去看会儿电视。” 她才刚走了几步,就被从后面披上还带着体温的外套,然后被整个横抱起来。 她自然反应勾住他脖子,一个警示的眼神过去。 何东帆把她摸得明白透彻,这就是故意表演耍脾气呢,实则,这时候比平时还大度,就算他过分点儿,也没事儿。 于是,他不禁扬眉:“你想看什么?我给你演行不行?” “不行——”她故作冷漠的拒绝。 下一秒,她就在他怀里乱扭,不受控的笑。 自从他知道她怕痒,这招就没停过手。 她扭得太厉害,何东帆把她放在沙发上,一只手臂圈住腰,欺负了一番。 何东帆的事业是在二零一七年稳定的。 他要做他早应该做的事。 知道宁欣的性格,何东帆没敢放肆,没敢高调。 那天,他们去看一个乐团的演唱会,气氛一直高昂。 直到演唱会中场,唱了一首温情的歌。 “坐在我身旁,你的心伤” “不懂,我也不想” “但你的眼泪下在我心脏” “回家的太阳红着眼框” “心疼你的模样” “影子的悲伤也变得更长” “昨天谁让你受过伤” “今天想要让你都遗忘…” 何东帆侧头看了眼宁欣,她正娴静地挥着荧光棒,脑袋跟着节奏轻轻摇晃。 他伸手从裤兜里摸出戒指盒。 往事一幕幕,如同电影片段一样重现在眼前。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坚强,她的脆弱,她的倔强,她的委屈… 最后,都凝聚重合在她此刻的侧脸上。 她依旧明媚。 何东帆也有激动和紧张,两下才把戒指盒掰开。 他握着她手腕,拉过来。 宁欣回眸,眼睛微微弯着,抬了抬眉,不明所以。 她手心的荧光棒被拿走,手指被捋直,套上一个冰冰凉凉的戒圈。 而耳边,音乐还在继续。 “是你,爱你让我变得更强” “为你战斗永不投降” “让我照顾你,我要让雨停出太阳” “我超越我自己的想象” “风雨刀枪能为你挡” “让我照顾你” “让你未来放在我肩上……” 何东帆和宁欣跟家里商量了一下,把婚礼日期定下来。 定在来年的五月。 徐菓在何东帆的婚礼前两天回国。 两人吃饭喝小酒。 何东帆把手机拿出来,给明天才能到玉和的江心和李白子视频。 手机依在啤酒瓶上,四人隔空饮酒。 大家聊着天南地北的事,聊着聊着,李白子表示这次不是一个人去参加何东帆婚礼,会带女朋友。 大家‘哟哟哟",‘啧啧啧"起哄,拿起酒瓶,隔空干一杯。 这时,江心也搭话:“那我待会儿问问我女朋友去不去。” 大家笑着,又隔空干一杯。 徐菓一杯酒没喝完,手机响了。 他放下酒杯,摸出来随意看了一眼,是没保存的电话号码,他接起来:“喂。” 何东帆放下酒杯,凑近手机,语气听上去有些不爽:“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怎么都不说一声?搞突然袭击是吧?” 江心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刚谈,刚谈。” 李白子插话打趣:“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他妈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全世界喊宁老师是你女朋友!” 何东帆伸出食指摇了摇,露出虎牙,一字一顿纠正:“是、老、婆!” 徐菓还拿着电话在一旁,疑问:“找谁?” 何东帆听见,侧头看一眼徐菓,手臂搭上去,调侃道:“老徐,我结婚把你女朋友也带来啊!” 徐菓斜眼看过去,推开何东帆:“去你的!” 何东帆被推了一个踉跄,凑近手机,指了一下徐菓:“嫉妒我,这是!” 那晚喝得很开心,像是回到大学时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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