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握住我心脏，让我濒临窒息与死亡的黑手。
竟然是一位神明？.
我既感到惊惧，又不敢相信。
宋治成咳嗽了几声，捂嘴的手帕上有些新鲜血迹。
“我们都是它大手下的蝼蚁，只有背负着诅咒才能勉强苟活。”
我望着宋老爷子，对他的话有些感同身受，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对我说这些。
宋老爷子笑了，说了一句题外话：“既然你想知道我宋府的事，那么我说完后，你便有了抉择的权力。”
“自从当年在梦中和它签下命约后，我靠掠夺后代子孙寿命，已经活了两百三十九年。”
宋老爷子宋治成站了起来，背对了我，正面着层层叠叠高低排列的祖先牌位，给他们上了一炷香后，说道：“往前一百五十多年间，我亲生剪断了十五位子孙的寿命烛，给它供奉了，四百五十多年的寿命，也让自己多活了一百五十年。”
“那十五位子孙，都是我的至亲血脉传承，他们每一个人都本该活到七十多岁，享受儿孙满堂的乐趣，却因为我剪断了他们的寿命烛，以致这些儿孙，不到三十岁就都夭折了。”
宋治成扭过了头，显得有些精神癫狂。
“到了时间，我若是不给它供奉寿火，你知道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我会下地狱，不，不，是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我会看见他们的脸，会听见他们喊我，问我。”
“爸爸、爷爷、祖爷爷，为什么我们都活不长啊？”
“是你，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偷了我们的命！”
宋老爷子时笑时哭，精神已然濒临崩溃。
他说得声情并茂，让我有股巨大的不适感。
江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我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只猛然听见她讥笑了一声，问向宋老爷子：“为了你自己活下去，所以，你把柳眉杀了，夺了她的寿命与其肚子里婴儿的寿命？”
宋老爷子止住了自己的哭笑声，看了一眼江竹后，竟然点了点头。
“柳眉是我瞒着宋集杀的，加上她肚子里的胎儿，刚好凑够这五十年的债息。”
“丧尽天良。”
江竹皱眉骂道，“难怪柳眉死不瞑目，肚子里的胎儿都要来报复你们宋家。”
我目光一直都警惕着老爷子，害怕江竹如此激他，会突然奋起对江竹不妙。
宋老爷子猛锤了一下供桌，骂道：“那贱人，死都死不安分，差点害死了宋集，也害惨了我。”
随即，他看了一眼我和江竹说道：“好在是天无绝人之路，没有你二人突然到来，今天交租日，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内心一震问道：“你什么意思？”
宋老爷子阴笑了一声。
“被死人柳眉突然弄了一手，导致宋集身上，我好不容易凑齐的寿火租金少了一大半。”
随即，宋老爷子那一双阴森的眼睛，盯着江竹说道：“这少的寿火，当然要从她和宋颍身上，弄出来。”
“你敢！”我瞪眼怒吼了一声。
随即，我便借着白纸力灵符赋予的短暂巨力，一下子崩断了身上的绳索。
“这……这怎么可能！”
宋老爷子看着眼前的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扭了扭微微酸涩的脖子，一步一步走向面前，看似八九十岁高龄，实则两百多岁的老怪物。
“谢谢您老告诉我这么多的信息，也不枉我陪你演戏一场。”
除了进门那一下的眩晕感，着实让我有些意外，宋老爷子的威胁，在我看来，等同于没有威胁。
他在我面前根本没有机会，去伤到江竹一丝一毫。
就在我的手将要揪住宋老爷子的衣领时，紧闭的祠堂大门被人猛然推开。
“你敢多动一下，我就摔碎江竹的寿灯！”宋集高举着一盏燃烧着的油灯，冷声说道。
我探出的手愣了一下，便迅速掐住了宋老爷子的脖子。
让他这个行若枯槁的人，在我手心中无法动弹半分。
我和江竹都望向宋集。
“这么一盏油灯，能代表本小姐的寿命？”江竹丝毫不信。
宋集笑了一下，屈指弹了弹灯芯。
瞬间，江竹脸色就变得铁青，好像有一刻被人拨动了几下心脏，导致呼吸一滞。
“放开我祖爷爷，不然我就摔碎她的命灯。”
宋集冷声说道。
“好孙子，没枉费祖爷爷疼你一番。”宋老爷子在我手中笑着。
我看了一眼江竹，还是松开了手。
无论宋集手中的是不是本命灯，我都不敢去赌。
“你别动，让我祖爷爷自己走过来。”宋集出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目送着宋老爷子，春风得意般走向宋集。
边走，他边开口说道：“好孙子，这小子不肯跟我们合作。”
“所以，为了我们子孙二人的未来，也是为了宋府的传承，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我希望你明白，祖爷爷打心底也是心疼宋颖的。”
宋集低下了头，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藏在了身后。
他低语般问道：“只杀江竹一个，留妹妹一条命，不行吗？”
“不行！”
宋老爷子脸色一板，教训道：“大丈夫成事，怎能拘泥于小情？”
宋集沉默。
宋老爷子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宋颖虽不是我们宋家血脉，但她天生命格特殊，与江竹一样，都可以代替宋氏子孙，采集寿命。”
“我当初捡她回来，养她至今，就是为了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
“现在已经时候已经不早，收租人不知道何时就到，你快快下手。”
我看了一眼椅子上低头昏睡的宋颖，幸好她没醒，不然这番话落进她耳中，肯定会令其伤心欲绝。
从宋颖那儿收回目光，我并没有见到，地上已经有了几滴泪渍。
我右手悄悄藏在了身后，有一张力灵符落入了我两指间。
与此同时，宋老爷子，慢步走到了宋集的身边。
他一脸笑意地问道：“好孙子，我欲长生，你意如何？”
“妹妹非死不可吗？”
“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