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私枭听到了开枪的声音。
然而等待了很久，死亡却并未如期而至。
他慢慢翕开眼睛，却发现陈庆正对着枪管发愣。
“这把枪好像没子弹了……”
私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啥。
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陈庆把玩着霰弹枪，毫不在意地说：
“我感觉你还有点价值。”
“别开玩笑了，要杀要剐那便来！”私枭忍不住嚷嚷。
陈庆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
“这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你不想事业未成，半道崩殂吧？”
一想起刚才的灵境，私枭不知道为啥一阵脸红。
“你在威胁我？”
“是给你个机会。”
陈庆把霰弹枪扔给了私枭。
“众生院是跟妖魔打交道最深的机构，跟我合作，比跟我作对更有前途。”
“喂，大哥，这不好吧，刚才那金毛可是要杀你啊。况且你现在，只剩下一只手臂了。”
一旁的小胖子着急了。
可是陈庆一点儿也不担心。
因为他看穿了对手的内心，如果有任何小动作，他都不可能放过私枭。
即便再来一次，他也自信自己依然是胜者。
私枭已经彻底输了，打自内心承认了失败。
这样的人，再没有反抗的可能。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达瓦里氏，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犹豫片刻，私枭终于握住了他的手站起来。
“还‘达瓦里氏"……直接叫‘同志"就好。”
私枭一边说一边自我吐槽：
“啧，我只是，暂时放弃了任务，暂时。不过我却无意发现了别的事情。”
“那挺好的。”陈庆单手续上一杯酒，“是朱哲派你来的？”
“不完全是。”
“不完全？”
他想不出来，如果不是朱哲想要报复，东皇制造凭什么要对一个众生院的新人动手。
私枭不客气地饮上伏特加，回答说：
“东皇制造对你的背景很感兴趣，结果你根本不打算配合我，然后，我又比较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他脸上烧得像起火一样，似乎对刚才的战斗回味无穷。
“对我感兴趣？”陈庆顿时乐了。
不就是把朱少整惨了吗？难不成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我越坑他，他越对我有兴趣？
私枭说：“其余的，恕我不能告知，这是公司机密。”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陈庆再度往脑袋上画圈圈。
“唔，你这算威胁吗？”
私枭想了想，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最后回答说：
“托我来找你的是明医师，我掌握的信息很浅，她只告诉我，你应该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如果不服从，我可以使用武力。”
“我还变成‘东西"了？”
陈庆感到纳闷：我只是平民出身，在众生院里也是新人，我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现在，我终于知道明医师是对的，你果然很特别……”
这时，私枭递给陈庆一张名片。
“她一直很想认识你。如果真打算刨根问底，你可以亲自去见她。”
名片上面写有电话和
好熟悉的名字。
陈庆忍不住问道：“她不会有个姐妹叫‘明日香"吧？”
私枭没听懂他的吐槽，只是认真回答说：
“明医师没有姐妹，不过朱哲少爷是她的远房亲戚。”
“原来如此。”
他盯着名片上写着的信息：
龙吟厢城，太一智慧芯片研究所3楼，以太实验室。
知名义体医师、人脑芯片植入专家、苇原厢大学荣誉教授、东皇制造AI技术顾问团成员、“赛博格飞升计划”项目负责人之一。
有其弟，必有其姐，履历都是一样的牛逼哄哄。
“好，有机会的话，我或许会登门造访贵司。”陈庆客套地回答。
“那么，东皇制造恭迎阁下大驾光临。”
私枭学着大厦门口服务生的样子做了个欢迎的手势，看起来笨拙又滑稽。
态度变得也太快了。
陈庆总觉得，私枭是被派来故意试探他的。
就像企业挖墙脚，发现竞争对手的员工有价值，就想尽办法把他挖过来。
资本家在乎的是利益，不在乎带来利益的是否是敌人。
当然。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啥，打扰两位老板谈生意了……”
胖子此时走到两人中间，神色慌张。
“你们有没有发现，寺庙烧起来了啊？”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坏了，寺院要无！
陈庆连忙叫胖子把所有人叫醒。
现在狂风也快停了，得赶紧换个地。
“各位醒醒，起火了！”
睡梦中的工人看到火焰吓得赶紧逃出寺院。
“呼呼——”
工人们撕开衣角当做面纱，遮在脸上。
朱哲被半夜惊醒，浑身都是冷汗，他指着陈庆说：
“你……你坑我坑的还不够吗，居然连睡觉都不放过我！”
可这时，陈庆却发现了异常。
街上歪斜的路灯明暗闪烁，照亮了弥漫的尘埃。
这座城市应该废弃了很久，哪来的电力？
陈庆望了一眼面前的私枭。
他也同样眉头紧锁。
“同志，那只手臂妖怪被你弄到哪去了？”
“我？”私枭回答说，“我压根没动它，我找你的时候，它就不见了。”
话音刚落，整条街道的路灯接二连三亮了起来。
光亮自远方来，电流的声音在街道回响。
就像戏剧演出，红绿灯、指示牌、街头广告，整座死城仿佛被唤醒了，强烈的色彩冲击刺得陈庆睁不开眼睛！
“怎么回事？”
光线刺眼而又模糊，就像铺天盖地的光斑笼罩都市。
紧接着，陈庆发现有几道人影从街道的天桥上快速跑过。
周围店铺也出现了匍匐的人影，巷子里悉悉索索传来脚步声。
“你们东皇制造又派人来干我了？”
一支冷箭从巷道中射出，私枭反手抓住箭矢，脸上多出了一道血痕。
“至少我们不会自相残杀。”
“危险，赶紧撤手！”
私枭这时才发觉，箭头上绑着延时炸弹。
大惊之下，他反手将弓矢掷回附近的商铺。
——轰然巨响。
强烈的爆炸好像唤醒了什么东西。
陈庆听到远方响起不绝的引擎轰鸣，如同万马奔腾。
两侧的巷子里，破败的建筑中……一辆接着一辆摩托自迷雾中出现。
车上的骑士头戴毡帽，手持涡轮增压复合弓，身披拙劣的铠甲和长袍。
“这暴走团的打扮多少有点叛逆。”
陈庆只感到一股北地强风席卷全身。
私枭擦干额头的冷汗，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不是暴走团，他们恐怕是铁林人。”
“铁林？”
“就是生活在厄土上的游牧部族，我们冬都人都这么叫。”
私枭咬开伏特加的瓶口。
“呵呵，以前我住在冬都的时候，他们没少袭击过城市。”
“小胖！”陈庆回头呼喊胖子，却发现他的双腿在不停打颤。
“哥……咋，咋了？”
“你赶紧组织工人，叫他们躲起来！”
“好，马上！”
胖子连滚带爬，就像个球一样呼喊大家逃命。
“喂！”朱少也跟着狼狈逃跑，“别丢下我啊。”
他们听到领头的几个骑手模仿着狼嚎的叫声彼此呼唤。
此时，只剩下陈庆和私枭还留在原地。
先遣队的骑手迅速汇合成环形车阵，犹如一张巨口将二人死死咬住。
陈庆感觉他们就像训练有素的骑兵连。
他终于想起：怪不得之前看到城市里有灯光。
这帮人早就占据了这座死城，将其纳入了部族的领地。
私枭将酒一饮而尽，手中霰弹上膛。
“同志，靠紧我的背。”
那些骑手分裂成两翼，以三人为圆心来回旋转，扬起尘埃。
“他们的目标应该不只是我们。”
“陆行城。”
陈庆很快接道。
“嘛，总有不自量力的傻逼盯上列车。”
私枭酒瓶子往地上重重一摔。
地面仿佛震动起来，城市的广播播放着劲爆的重金属呼麦，想必这就是那些游牧部落的战歌。
“怎么不管到哪里，铁林人都是那么吵闹？”
私枭突然抬枪，“砰”地一声，将领头的骑手一枪射翻，又快又准！
摩托车径直撞向路灯，身后的骑手刹车不及，也被机车残骸绊倒，车毁人亡。
白色喀秋莎。
暮光尤利娅。
他高举黑白两把霰弹，犹如审判的天使，屹立于街道中央。
私枭轻蔑地说道：
“谁敢越过这里一步，他就是你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