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卤猪头肉
程淼淼对跳舞祭祀自己实在不甚感兴趣。
传承记忆里的确有一部分是关于人族向山神祭祀的场景，载歌载舞，祈福绵延，可这些是前辈经历的，她全都没经历过，是以好奇的很。
她缠着余娘子问起秋收祭究竟有什么热闹的。
“村里一般会用猪头、鸡鸭以及今年收获的谷物祭祀山神，会有族老带领献舞，等祭祀完就会开一场流水席，全村的人都能坐上桌饱食一顿。”
“那祭祀的地方在哪儿呢？”
“村东边的祭坛。”
“祭坛？！”程淼淼惊诧得睁圆了眼眸。
村子里竟然还有祭坛？她竟然都没发现过！
郑柏见她这副惊讶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说道：“祭坛其实就设在大榕树附近，仔细看就会发现地下有一层圆形石板，石板上绘制着先祖留下来的祭祀符文。”
在祭祀时，会将石板打扫整理显露出来。
同时在前面放置用木头搭建起来的简易祭台，各家各户再从家中取一条红布系上榕树枝条，并且向山神许愿，做完这一切再由族老举行祭祀仪式。
只有在祭祀日这天全村人无论老少都会到场。
这也是郑柏小时候最期待的一天，他对祭祀流程记得很清楚，因为只有这天他娘不会逼着他待在家里读书，而是能和村里其他的小孩待在一块儿玩。
席面上不仅有源源不断散发着香气的菜，还有和朋友们胡天海地的侃话。
年轻男女们在这一天也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若是对谁有意，便向那人送一条麦穗或稻穗。
抬头看见的是湛蓝的天空，耳里听闻的是不远处榕树上风吹拂过风铃的清脆叮当声，红布条迎风而起，像是将村人的祈愿送入小淮山。
那是自由且热闹的一天。
程淼淼听得小脸红扑扑，眼睛都闪闪发光，心向往之，激动到恨不得自己现在就穿越到秋收祭那天看看那究竟是个怎么的热闹模样！
余娘子瞥她一眼，淡声道：“你想去看便去，反正读书也不耽误这一时半会儿。”
程淼淼表情顿时纠结起来。
发现有她没见过的新东西带来的诱惑太大，可她又早早说好了要每日读书，刚刚更是答应了郑哥哥要陪余婶婶，就这么走了总觉得不好。
纪淮适时地道：“我们就去看一小会，看完就回来继续看书。”
“可以将出去玩的时间留到晚上补完。”
这样总的学习时长不变。
也不用因此感到内疚。
程淼淼：“！”
好主意！
…
村东头的大榕树。
村长张威正在领着一伙人用扫帚大嫂清理掩埋在地面的沙石泥土，很快就露出了木板的一角，众人顿时振奋起来，没错祭台的位置就是这里！
榕树旁边的石头上则是坐着好多闲着没事的大娘们。
大娘们悠哉地拿着蒲扇扇风，有人不满地道：“好端端的又搞什么祭祀啊，这年头谁家还有余粮腾出来做席？要粮都没有，要钱又哪能有？”
“村长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哎你们也别说村长，看看人程二家的收成，这换了我我也得开个祭祀赶紧向老天求求，谁不想要那么多的粮食呢。”
听到这话，有个大娘似笑非笑地道：“谁让咱家没个小福星呢。”
她摇着和村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团面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上还插着一根银簪子，余光瞧见从小桥那头跑过来的仨小孩，勾了下唇。
大娘往那边抬了抬下巴：“喏，这不就来了嘛？”
众人顿时奇怪地看了过去。
扎着俩小揪揪的程淼淼正一蹦一跳开开心心地往这边跑，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的，那双乌湛湛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灵动，笑起来仿佛整片天空都变得明亮。
瞧见村长他们正在打扫的那处地方露出的一角后，她的眼睛立马就睁圆溜了，连忙停下来抓着身边小伙伴的手摇了摇，呀了声，道：“底下真的有祭台哎。”
小孩的嗓音绵软，语速也不是很快。
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惊喜。
纪淮淡笑着道：“嗯，我们这就过去看看。”
曾子骥跟着哇了声，慢声道：“好巧啊。”居然正好赶上他们清理祭坛。
程淼淼连连点头，连忙拽着人就往那边跑，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扑面而来的灰尘，张威一眼就瞧见了这仨小孩，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村长伯伯你们这是在收拾祭坛吗？”
程淼淼探头探脑地往那块地方瞅，结果发现露出来的并不是石板，而是木板。
张威笑道：“对，再过几天就准备祭祀。”
程淼淼立刻手舞足蹈地和他说起了从郑柏那里听来的话，什么祭祀要跳舞啊，绑红布许愿呀，摆大猪头祭祀山神啊，还要大摆流水席，快活！
说完后还要目光熠熠地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地问道：“所以祭祀的大猪头能吃吗？”
“……”
张威顿时哭笑不得。
伸手揉了下她的小脑袋瓜，说道：“当然，每次祭祀那天还会特意做用那个猪头来做卤猪头肉片，大人们吃的那份是加辣的，小孩是不加辣的。”
他们还吃献给山神的祭品？
纪淮眉梢微动，有些纳闷地道：“不怕山神怪罪吗？”
程淼淼也好奇地仰起头看他，点头如捣蒜，对呀对呀。
张威郑重其事地道：“山神大人赐予我们丰收，教会我们勤俭，祂看见了我们的诚心自然也就不会因这种事怪罪我们，这是赐福。”
纪淮：“……”
这话听着有些绕耳，程淼淼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好在她最近的理解能力飞速飙升，很快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他就是说，献给山神的祭品表达了村子的诚意，秉承着勤俭不浪费的原则，山神感受到诚意后，肯定也乐意让他们将祭品拿走吃掉，这叫赐福。
程淼淼心想，生肉山神也不吃呀。
说不定人家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显灵收走祭品的呢。
“哟，我们的小福星这是也想在祭祀日上跳舞是吗？”
就在这时，大榕树底下忽然有人高声笑道。
程淼淼疑惑地抬头看去，只看见排排坐着的大娘们，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开的口。
下一瞬，就看见头顶插了根银簪的大娘笑吟吟地道：“这是提前来找村长走后门呢？哪有人来走后门还空着手来的呢，还不快回家去找你娘拿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