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右忽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还是拧眉道：“我并未有瞧不起外界山灵之意，只是山主绝无可能是外界山灵，山海界之主自诞生伊始便是山神，与其他山灵是断然扯不上关系的。”
“可我现在就是个人族小孩呀。”
程淼淼无辜地摊了摊手，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哼声道：“如今你既喊我一声山主，由此可见你所说的便是错的，否则怎会如此？”
按这话的意思她就该诞生在山海界之内才是。
可她分明就是从其他世界穿越而来，而且在穿越前她也不过是未曾得到天道承认的山灵，连真正的山神都算不上，还是来这里之后才咏诵出的山音。
没想到这些居深山不出的妖怪们居然连山神都瞧不起。
真是世风日下，妖心不古啊。
程淼淼目光啧啧称奇地看着长右，它既是这般想的，估摸着那些醒来的大妖们也是这般想的，估计也没想到新的山主会是外界山灵。
四耳白猿当场就愣住了，眼中满是茫然。
其、其实顺着她这话的意思去想倒也没错，山主是该诞生在山海界之内才对，可她如今的确是人族小孩的模样，而不是灵体，怎么会这样呢？
过了片刻长右便清醒过来。
果断摇头道：“不，白泽的预言是不会出错的。您既能将我等收纳入界内，那么您便定然是山海界之主，这是只有山主才有的能力。”
长右认真的看向她，眼中满是郑重。
在此之前它的确不信有人能将整个山海界的妖全部收了，也不相信自己会是其中之一，但如今的情形却容不得它不相信此事。
白泽说过，群妖的一线生机便系于山主。
这么多年都未曾出现过山主，无论她是不是预言中的那位挽救群妖的山主，单是她在天罚之下救了它，还治好了它的伤势，它便效忠这个山主。
“……”
程淼淼、程淼淼其实没看懂它的眼神。
不明白它怎么好像忽然间就摆出一副做了重要决定的表情，倒像是视死如归似的。
这头白猿怎么怪怪的。
程淼淼唇角轻微向下撇了撇，目光探究地在它身上来回打量了两遍，乌湛湛的眸子忽闪忽闪的，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让你干什么都可以？”
长右点头道：“山主吩咐，长右在所不辞。”
闻言，程淼淼的眼神骤然亮起来。
“那你会种田吗？”
“？”
…
程淼淼心满意足地把图鉴收了起来。
走出屋门后就正好看见从厨房那边走来的纪淮，立马高兴地朝他飞奔过去，眼中兴奋得仿佛有星星在闪，道：“纪淮哥哥，我找到人手了！”
听见全部对话的纪淮眉心微动，道：“喔，是谁？”
程淼淼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旁人，便朝他招了下手示意他低下头来，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还记得上次给你表演的大变活猿嘛？”
“它可以帮我们种田，浑身是劲，一猴可顶两用。”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了却一桩心头大事后程淼淼整个人都变得高兴起来，恨不得现在就上山去开出几亩田来种粟米，顺便考查一下白猿长右是否真的会种田。
要是会种田的话，那以后这种事就都可以交给它了！
纪淮沉吟片刻，配合地问道：“它真的可以吗？”
程淼淼认真地点点头：“肯定可以！”
它都认她是老大了，那肯定就得非常听她的话。
纪淮低头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有质疑白猿对她的忠诚，而是道：“既然如此，此事宜早不宜晚，我们要在那两亩田成熟前种出来。”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响起了余娘子的叫唤声。
“淮哥儿，淼淼你们在家吗？”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收声不再谈论这个事。
程淼淼朝着外面哎了声，眨巴着眼睛，拽起纪淮的手就往外跑，跑了几步便看见穿着深色布衣带着草帽的余娘子站在门口。
好奇地问道：“余婶婶您怎么过来了？您又要请我吃好吃的啦？”
余娘子如今视力已然大好，自然是将这小丫头灵动的表情尽收眼底，听到这话还是嘴角微抽，道：“整天就惦记那两口吃的，贪图口腹之欲，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程淼淼不服气地道：“人生在世为的就是这两口吃的呀，民以食为天！”
余娘子默了默，没好气地道：“我不和你贫。”
“你们两个跟我走，这会儿县令已经到了村子，里正和张村长还有你爹已经赶去接待了，县令是为了你家那两亩田来的，你们也跟去看看。”
“县令来了？”
程淼淼震惊得睁圆了眼睛，她还从未见过县令呢。
纪淮眉梢微挑，对此倒没半点意外，只是脑海里闪过刚醒来那段时日见到的代县令来探望他的衙役，想要在这里找到他的亲人必然是不可能。
既然县令来都来了，正好和他提一提户籍之事。
他总不能再白吃白喝地赖在曾大夫家。
一路上，程淼淼都问题不断，缠着余娘子叽叽喳喳地问：“县令为何要来看那两亩田？他此次来是只为了此事吗？村子受灾严重，那县令可有所表示？他会不会将这两亩田据为己有？”
她的嗓音尚且稚嫩，听起来温温软软，还有些黏糊。
可偏偏问出口的话令人无法回答。
余娘子忍无可忍，只好从兜里拿出个李子塞进她嘴里，程淼淼下意识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再咬一口，顿时就把这些问题全都忘到了脑后。
纪淮唇角微微弯了弯。
里正等人是在村子外面接见的县令，县令为的便是那祥瑞一般在泥石流中未毁的粟苗，直接让村长张威领着他往更近的水田去了。
一行三人正好在半路碰到了他们。
程淼淼远远地便瞧见了走在最前面那道清瘦的高大人影，那人穿着讲究得体的深蓝官袍，头顶带着乌纱帽，眼底泛着乌黑，脸上也满是青色胡茬，显得很是沧桑。
脚下步伐略显急迫。
乌泱泱的村民跟在他的身后，陪在他身侧的是张威和里正，走在最前面领路的那人便是她阿爹程林。
余娘子停下来，特意提醒道：“那便是县令，你待会儿可千万不要乱说话，记住了没？”
这丫头素来有什么说什么，平日倒也无所谓。
但在县令面前口无遮拦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程淼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只让她别乱说话？
想了想，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看着那一呼百应自发相随的人群，还是忍不住喟叹道：
“县令的排场可真大呀。”
她也想当县令。
喵喵：县令排场大，我也想要~
群妖：排场？什么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