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额角青筋顿时一跳，当即就看向了祭台。
她很清楚，纪淮指的就是字面意思。
前段时间的那些细节在这一瞬间全部串起来，她恍然，怪不得最近她总在家里听见鸟叫声，落在池塘里休息的鸟儿也意外变得多了起来，她还疑惑过怎么回事。
敢情是淼淼在用这些鸟儿训练呢。
在祭山神的时候搞这么一出，相当于又给山神显灵添了一桩实证。
到时候传出去，来村里祭拜祈福的人肯定要变得更多。
村里的营收就又能再涨一截。
叶宁正想着，余光瞥见纪淮忽然袖子里取出了竹笛，放到唇边吹奏起来，空灵悠扬的笛声缓缓奏响，祭台上起舞的众人在听见笛声的瞬间变换了舞姿。
混乱的步伐在刹那间变得整齐。
连带着银铃作响声听起来也不再嘈杂，而是以一种很奇妙的旋律在响动。
原本八九岁的孩子就完不成比较难的舞。
头年祭山神的时还是请的隔壁村神婆来村子里教怎么跳，学到最后也没能跳出整齐的舞来，次年林子珩听说这件事后，就去戏楼里请了个舞娘专门给他们编了支简单的舞。
今年也是如此。
村民们在看见这一幕后全都有些诧异，还没等到他们开口夸赞，便忽然听到一阵嘹亮的鸟鸣声响起，很快，一只尾翎极长的红鸟儿在祭台上空盘旋。
所有人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大。
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鸟儿紧跟在红鸟儿身后从远处飞来，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到最后都分辨不出来究竟有多少种鸟盘旋在半空之中。
笛声未停，鸟儿便配合地飞旋鸣着。
程淼淼特意转头看了眼大家震撼的表情，很满意这个效果，不愧她准备那么久。
一舞终了，她领着台上所有人谢幕。
走下祭台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有些沉，转头一看，就看见一只巴掌大的青鸟正站在她的肩上，那双黑豆似的眼珠人性化的动了动。
程淼淼眉心微动，好奇地眨了下眼。
青鸟歪了下头，学着她眨眨眼。
“……”嚯，还挺好学。
程淼淼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余光瞥见其他人羡慕的眼神，思索了几秒便给还盘旋在半空的鸰加了个临时任务，在每个小朋友的肩上都落一只鸟儿。
随便待一会儿就可以撤。
鸰：“啾。”
可以，但得加钱。
就在村民们认为表演已经结束的时候，就看见天上的鸟儿忽然间飞下来，每个表演的小孩肩膀上都站着一只鸟儿，这些鸟不怕生，啾啾地叫唤着。
一众村民狠狠震了震。
这世面他们是真的没见过。
程淼淼趁机将青鸟捞在手中，溜出人群找到了阿爹阿娘他们，刚出去就被程林一把捞起来抱在了怀里，一家四口朝外走去。
祭祀舞是整个祭祀环节的最后一部分，到此就全部结束了。
半路上，叶宁神情复杂：“你真是一次做的比一次更令人惊喜意外。”除非到最后一刻，否则谁也不知道她会整出什么活来。
“是吧，我也觉得我超有天赋的。”
程淼淼弯了弯眼睛，乐滋滋的摇晃起了脑袋。
程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该庆幸山神大人不与你计较。”
“山神既庇护村子，自然也希望每年祭祀时都能看见村子的新奇和变化，我这么做才叫做投其所好。”她理直气壮地道。
纪淮点头道：“说得不无道理。”
“就是就是！”
“……”程林偏头与叶宁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不由得笑了笑。
村里的午饭还要过一会儿才好。
剩下的时间是自由活动，夫妻俩都去找村长谈事情，程淼淼则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摸摸地带着纪淮走过去，把青鸟捧给他看。
“这是青鸟。”
纪淮扬眉，伸手将青鸟拿了过来。
它乖顺地待在他手里，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程淼淼歪了下脑袋，黑眸忽闪忽闪的，道：“山海经中有言，青鸟为西王母座下，专门为她取食传信，一般而言都是以三为数出现，这只怎么单独出现了？”
“传言如此，但这只显然不是西王母座下的青鸟。”
纪淮低头睨了眼这只青鸟。
摇头淡声道：“山海结界如今虽有减弱，可却依然能挡得住绝大部分的妖族。青鸟一族世代都臣服于西王母，当年上下界因灵气消散而动荡，应当是有青鸟遗留在了下界。”
这只是血脉返祖后变为的青鸟。
程淼淼用手指戳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好奇地问道：“当真有西王母？”
纪淮点了下头。
过往的神明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后来全都在建木通道彻底崩溃之前去了上界而已，连部属也一并带往上界，当年遗留下来只有人妖二族而已。
“等小坑货长大了，我们一起去上界看看。”
程淼淼察觉到他波动的情绪，朝他弯着眼睛笑了笑。
纪淮想到后院那株小苗，养了五年，到现在还没手臂长，等它长成通天古树，那他和她得在一起很久很久才是，思及于此他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她给青鸟输了些灵力，将它放在了自己掌心里。
之前在做排练的时候它可没出现过。
青鸟扇了扇翅膀，愉悦地朝她啾了两声。
程淼淼转头道：“它就是碰巧在林子里看见许多鸟儿往这边飞，于是就过来凑个热闹，好啦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家去吧。”
后半句是对着青鸟说的。
这几年随着灵气的逐渐复苏，各地出现血脉复苏的妖族变得愈发的多起来，程淼淼每天不是在收拾烂摊子就是在去收拾烂摊子的路上。
幸好，那种自带天赋型的妖怪复苏的少。
等青鸟离开后，纪淮才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青鸟是西王母座下，无论这支是不是旁系都实力不俗，这都说明接下去复苏的妖族实力会上增。”
程淼淼生无可恋地啊了声，把脸埋在他的手里。
小声嘟囔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啊。”
“噢对了。”
她忽然抬起头来：“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血脉复苏的妖怪似乎都在往这里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