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了。照片冲洗出来，我是交给你还是给马丹？”唐毅雄准备离开，尸体由宋老头弄回中央巡捕房，现场暂时维持原状。
李良好奇的问道：“巡捕房也有暗房，为什么要借用照相馆的暗房？”
“你会冲洗胶片吗？”唐毅雄问道。
李良摇摇头。
洛朗说道：“冲洗胶片很麻烦，要在暗房中显影、定影，还要清洗干燥。想要胶片冲洗的好，显影剂和定影剂的配比很重要，配比出了问题，冲洗出的胶片过度曝光，都会影响到照片的清晰度。宝记是上海滩有名的照相馆，暗房肯定有配比好的药水，节省了很多时间。”
“还是唐少想的周到！”李良伸出大拇指，想要拍唐毅雄的马屁。
“你想多了，只是懒，省事。”唐毅雄拿着徕卡相机下楼，在楼梯间碰到巡捕压着两名女服务员上楼，她们的身上同样有红肿和丘疹。
“让我看看！”宋老头检查两人的伤势，和死者身上的丘疹有些相似。两个服务员有可能是最后接触死者的人。“哎呦喂，这么光滑细嫩的皮肤，怎么长疙瘩了？”宋老头在丘疹上轻轻一按，女服务员发出一声惨叫，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们……可能有些过敏！”女服务员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理由。
“不对，过敏应该很痒才对，你们这是中毒了吧。”宋老头恐吓道：“我看是一种很厉害的奇毒，要是不解毒，毒液会沿着血管扩散，全身剧痛而亡，死的特别凄惨！”
两名女服务员被吓住了，她们亲眼看到过草味贤二的惨状，害怕自己也变成那副惨样。
“你们还有点时间，等到毒入骨髓，老头子就算是想救也救不了你们。”宋老头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两个女人真的动了心思。但是在毕卡第酒店，她们可不敢开口。
洛朗看出两人有顾虑，大手一挥说道：“先把两人带回巡捕房，扣押起来。不要让她们和其他人接触！”
女服务员被带走，再给她们点时间，肯定会开口，大概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巡捕房的运尸车来了，宋老头给尸体盖上白布。焦尸刚抬到楼梯口，白布表面就渗出油渍。外务省的几个死鬼早就塞到车上，今天运尸车主打烧烤味，从司机到搬运尸体的人脸色都很难看。平时闻惯了尸臭味，猛得换了香型，有点扛不住。
“我搭个顺风车！”宋老头坐在车上，调侃道：“你们啊年轻，缺少经验。老头子告诉你们一个经验，一定不能联想。这要是日常生活中的食物建立联系，比如说烤鸡啊，烤肉啊，以后就没法吃这些食物，闻到香味就想到那画面……”
宋老头话还没说完，司机一个急刹，打开车门到路边吐起来。其他人跟着一起吐，此起彼伏，吐到嘴里发苦，胆汁快要吐出来。宋老头眯缝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几人，之前让他吃苦头，慢慢报。
唐毅雄开车到了宝记影楼，下车就看到麻上俊太穿着小儿长衫马褂，戴着一个瓜皮帽，看到唐毅雄，立刻挤出一个笑脸，“欢迎光临！”
“快给大爷带路，耽误了大爷的事，给你腿打断！”唐毅雄怒斥道。
麻上俊太点头哈腰的说道：“唐少爷吧，暗房早就准备好了，这边请！”
麻上俊太在前面带路，领着唐毅雄进入暗房。麻上俊太关上门，房间里有一个红色小灯泡，散发着非常黯淡的红光。
“什么情况？”麻上俊太还在为接待记者团的事发愁，事情并没有转机，还是要他来接待。
“毕卡第酒店出事了，有个日本人在豪华套间里被大火烧死了，这事可能牵扯到外务省，死者可能是老"熟人"。”唐毅雄一边拿出胶卷，一边说道。
“熟人？谁？”
“字面意思，熟人，嘎嘣脆！”唐毅雄描述了一下尸体的状态，麻上俊太要吐了。
唐毅雄这才严肃的说道：“死者可能是草味贤二，下手的可能是外务省的人。外务省的完事之后还被灭口，都死了。”
“死的好！”麻上俊太幸灾乐祸，就是外务省的王八蛋坑他。
“这里面可能还牵扯了别的事情，有人给草味贤二吓了毒，一种非常厉害的毒，能把人活活的疼死。”
“疼死？能有多疼？”麻上俊太有些不信。
“疼到为了解脱，放火把自己烧死！”唐毅雄拿过影楼配制好的显影液，倒入托盘中。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温度差不多。唐毅雄让麻上俊太看着时间，显影需要五到十分钟，时间一到要把胶片放入停止剂中，防止过度显影。
唐毅雄将洗好的胶卷递给麻上俊太，小声说道：“你自己看吧，够不够劲爆。”
麻上俊太拿着胶卷凑到灯泡前查看，就那一行血字，点名了外务省。如果死者真是草味贤二，那外务省的麻烦大了。
“快把照片冲出来！”麻上俊太心情顿时畅快多了。外务省的人看到照片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唐毅雄将胶片放入放大器中，用光源对相纸进行曝光。相纸再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最后干燥就成了照片。每一张照片洗了两份。
“底片先放在我这，我要拿回去交差。现场保持原状，不信的话可以勘察现场。”唐毅雄将照片交给麻上俊太。
“这徕卡相机拍的真清楚，不便宜吧。”
“去去去，想要自己买，又不是买不起。”唐毅雄走出暗房，随手甩出一根大黄鱼，丢给掌柜的。
“我的个乖乖！”掌柜捧着大黄鱼不敢收。
“他的脑子有坑，傻子！”麻上俊太从衣兜中摸出三块大洋，交给掌柜的，将掌柜手中大黄鱼拿走，装入自己的口袋。
麻上俊太走了几步，又回到掌柜的面前，又拿走一个大洋，只留给掌柜两块大洋。
掌柜的还没把大洋捂热，麻上俊太觉的亏了，又拿走一块。掌柜知道麻上俊太的身份，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