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真的有个村民看到了车祸过程，人我带来了。”伪军的小队长媚笑着走进来，弯着腰低着头，像是一条被打断脊柱的老狗。
“人呢，快请进来。”麻上俊太先挂了电话。
“老东西，走快点！”小队长拉进来一个老人。老人大概五十岁，头发都白了。脸上全是皱纹，双手布满老茧，像是树皮一般。老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全是补丁，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老人很害怕，低着头，将双手插在衣兜里，不敢抬头。
唐毅雄安慰道：“老人家，你不用紧张，听说你看到了车祸，问问你怎么回事。”
老汉只是哦了一声，慢慢的往前挪了两步。小队长呵斥道：“说话啊，老家伙！”
“滚出去！”唐毅雄一脚将黄皮狗踹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老汉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喝口水！”
唐毅雄倒了杯热水，递给老汉，老汉喝了两口，麻上俊太问道：“说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具体是哪天老汉不记得了，天还没亮，老汉起来给牲畜割草，快走到大路边上，一辆洋车开来，把路照的雪亮。那光晃得老汉睁不开眼，从老汉身边经过，那车就像是喝醉了酒，在路上左右摇晃，接着车里又响起枪声，可响了，把老汉吓坏了。没开多远，轰得一声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把老汉吓了个半死。老汉等了一会儿，才敢靠近看看。只见一个人从车里钻出来，满脸是血，可吓人了。”
麻上俊太大喜，问道：“老汉，你可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老汉摇摇头，他眼神不好，距离又远，只看到那人穿了一件长衫，手里拿了一个布包，像是个教书先生。
“老人家你继续说！”唐毅雄很是客气。
“老汉没敢靠太近，那人小车在路边站了一会儿。那车撞的不太厉害，他把车推到小路上，老汉我胆小，没敢跟过去。老汉割了点草，赶快回去喂牲口了。后来和东家说起这事，东家让老汉闭嘴，不要惹麻烦，老汉就没敢再多嘴。”老汉说完了。
麻上俊太追问道：“你真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老汉点点头。
“你东家不让你说？你就没想过向小本子汇报，能得到奖金。”唐毅雄问道。
“这个……”老汉看了一眼麻上俊太，又低下头说道：“东家和太君的关系特别好，老汉不敢乱说。”
“老人家，你还有没有要补充的？”唐毅雄问道。
老汉摇摇头。
“给你的，拿好了！”唐毅雄把麻上俊太输掉的大洋给了老汉。让黄皮狗小队长将老人送回去。
“等等！”麻上俊太叫住黄皮小队长，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把黄皮小队长给打懵了。麻上俊太威胁道：“这位老人家是一起重大案件的关键证人，你们要保护好他，要是他出了意外，或者被人欺负，你们就完了。”
“是！”黄皮小队长捂着脸，搀扶着老人家。唐毅雄目送着两人走远，关上房门，拿出根烟点上抽了一口说道：“这个案子不对劲，很蹊跷。”
“我感觉到了，可是说不出来具体有什么问题！”麻上俊太挠挠头。
唐毅雄分析道：“敌人有高价值目标叛逃，还杀死了自己的同伴，手上可能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这么大的事件，不论是松井公馆，还是76号，都没收到消息。我怀疑外务省和香织将军也不知情，是不是很不对劲！”
“难道是个陷阱，苦肉计？”麻上俊太自己立刻就否认了这种可能，就算是陷阱要钓鱼，饵料下了，可是目标呢，钓的是空气？
“或许是内部斗争？”唐毅雄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军统内部，就分派系。往大了说更多，确实存在内部斗争失败，不甘心没落，投靠小本子的情况。现在还没动静，是在待价而沽？
麻上俊太懒的动脑子，敷衍的说道：“咱就负责现场勘察，侦破的事交给76号，你要是闲的慌，帮我想想怎么招待外国记者团。”
“还是先过了眼前的坑再说！”唐毅雄压低语调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我们被算计了！”
“你和我？”麻上俊太用手指了指唐毅雄，又指向自己。开什么玩笑，一个实力强悍，一个深受信任，什么人敢算计他们两个？
唐毅雄分析道：“按照刚才目击者说，车祸的事早就该报上去，可是今天车才在水塘发现。要么是那位东家隐瞒没有上报，要么是上面压下了消息。如果是前者，凶手熟悉周围状况，那就有可能和东家有关。如果是后者……”
麻上俊太顿时觉得头都大了。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算计的是谁？
“你先歇着，我去打听消息。”麻上俊太和驻守在这里的小本子聊了一会儿，闲聊中获得东家的消息。
老人家口中的东家是村子里的大地主朱家，村子周围的土地几乎都是朱家的。炮楼里每天的食物都是朱家供应，这家人算是大大良民，有忠义救国军要袭炮楼，这家人提前送来消息，偷袭才没成功。
关键是这家人的子女都在村子里，凶手和这一家人应该没关系。至于有没有上报，炮楼里的小本子也不清楚。他们家中有电话，可以直接打给上级单位。
“回去吧！”唐毅雄不想再浪费时间，不管是什么人布的局，他已经在局里。他的思路很清晰，第一步先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再做下一步打算。
唐毅雄重回水塘，运尸车已经来了。三具尸体用白布包裹，塞入车厢中。过了这么久，尸体还在渗水。
“把尸体运回松井公馆，将解剖室准备好！这辆车运回76号，你最了解车，我就把车交给你了。”
“成，我把车拆成零件，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查一遍。”麻上俊太检查了车的情况，问题不大，可以拖回76号拆解，给他一天时间，他能查清楚车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