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个去！”赶来的巡捕看着满地的尸体，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死的都还是法国佬。
“啊……”
奇形怪状的车里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们能想象出车里是个什么情况，恐怕表层的皮肤已经熟了，这会儿得滋滋的冒油。
“我认识这个家伙！”
一名巡捕认出其中一名死者，叫道：“这家伙是个警长，从不出来办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没少坑兄弟们，就是一个垃圾，听说后台很硬，没少害人，居然死在这了！”
再看另一名法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敲诈勒索，要不是法国佬，早就被人给弄死了。
几名巡捕互相对视一眼，这些死鬼可都是有钱人。趁着来的人还不多，几名巡捕搜刮起来，还真从尸体上摸到不少好东西，戒指、手表、怀表都是值钱的玩意，大洋和钞票也摸到不少，这次发了一笔小财。
等到搜刮完，火还在烧，但是车里的人已经没了动静。除了胶皮燃烧产生的难闻味道，似乎还有一股烤肉的味道。众人立刻想到了什么，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快要吐了。
“这车好像是小本子的车，去年小本子打过来的时候，我见过，像是个铁棺材！”一名巡捕见过小本子的装甲车。
“是有些像，不过上面有个锅盖，能射击。这上面是个啥？”
“要真是小本子的车，那里面的铁板烧不会是小本子吧。法捕什么时候和小本子混在一起了？”
“嘘！闭嘴！不想掉脑袋就管好自己的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巡捕中有聪明人，法捕都死了一地，杀他们这种小角色还不像杀鸡一样，想要活的久一点，不要多事。
众人点头，将收到的钱财平分。手表一类的物品交由一人保管，等着出手再分。
一切准备妥当，支援的巡捕姗姗来迟，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在租界的另一处发生了同样的案件，法捕被杀，现场一辆装甲车被炸毁，两起案件明显是同一伙人所为。
“死的全是法捕？那不是说巡捕房里的法国佬少了一大半？”
“这伙人下手太狠了，哥几个罩子放亮点，遇到事先保命，好死不如赖活着！”
“马丹先生要是收到消息会是什么反应？你说这事和小日子……”
远处射来一道亮光，接着听到汽车引擎声。一辆轿车一个急刹，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停在众人面前，空气中又多了一股橡胶摩擦产生的难闻气味。
车门打开，洛朗从车上跳下。他收到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洛朗的脸色瞬间很难看，死者基本都是他的熟人，有和他同期调往上海的同僚，有来自同一地区的老乡。
“什么情况？”洛朗几乎是吼出一句话。
“我们赶到现场就是这样了，并没有看到凶手，凶手可能不止一个。”
洛朗眉头紧皱，据他所知，马丹先生并没有发布过调动命令。这么多的法捕，聚集在一起想干什么？
“洛朗警长，你看那边！”一名巡捕指向移动侦测车。
洛朗看到还在冒烟的装甲车，这么薄的铁皮，一看就是出自某个让他延误的地方。洛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现场一片狼藉，但是还能看出来，死亡的法捕在保护这辆车。
“车里大概有三四个人，我们到的时候，车上的人还没死。但是火势太大，没救下来。”
洛朗走到车边，大火已经熄灭。还有一两处小火苗在燃烧，侦测车的车门被大火烧的有些变形，洛朗踹了几脚，其他人找来砖头砸了几下，将门砸开。
车厢内非常惨烈，两具焦尸就在门口附近，肢体扭曲，卷缩成一团。他们想要开门，但是没有成功。
在里面还有两具尸体，在被火烧之前可能就死了，不远处有把手枪，有可能开枪自尽。
车里的电台烧成了空壳，洛朗不是电讯人员，也能看出是电台。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上清楚了。如果不是马丹调动人员，那就是租界的高层，直接跃过马丹，调动的信得过的人手，自然是法捕。
慕尼黑会议内容泄漏后，租界高层为了颜面，和小本子合作，对地下电台进行侦测。某个势力感受到威胁，下手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车毁人亡。
“你们看好现场！”洛朗回到车上，沿街寻找，在路口看到一个电话亭，直接拨通马丹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五六声，马丹接起电话，有些疲惫的说道：“喂？我是马丹！”
“马丹先生，出事了？”
马丹睡意全无，顿时清醒了。他听出是洛朗的声音，深夜打来电话，肯定是出大事了。
“租界里出了两起案子，一大批法捕被杀。现场还有日本人，有一辆装着电台的装甲车。死亡人数大概在三十人左右。”
马丹沉默了，背着他调动法捕。一下全死了，等于巡捕房失去对中下层巡捕的控制。想要从法国再调集人手，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人手到位后，熟悉环境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马丹先生？”洛朗轻声呼唤道。
“我没事！”马丹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法租界公董局的人和小本子同流合污，也就是说电文的事是真的。
马丹有些羞愧，自诩强大的法国，竟然能干出如此无耻的事情，特别是他听说了淞沪会战时期小本子做的那些恶事，不帮助这个苦难的国家就算了，还要逼迫他们让步，这是助纣为虐，更加的无耻。
“你保护好现场，告诉我位置，我要亲自去指挥！”
“我去接您吧，不远。”
马丹谢绝了洛朗的好意，他是巡捕房的总警监，他不能害怕。公董局里混蛋惹出来的麻烦，他必须去收尾，等到天亮之后，死者的家属就会收到消息，会有一大群家属冲进巡捕房，要他给一个交代。
“这群蠢猪！”马丹放下电话，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