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得令。”
许小六人机灵得很，嘴也甜，随后便朝反应稍迟的衙役们吆喝起来。
“弟兄们，听楚驿丞的，都绑了，王强那厮留给我，胆敢诬陷楚驿丞，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着，许小六便走到王强身前，一脸冷笑，吓得王强魂不附体，外强中干，打着颤说：“小六子，你想干啥？莫要忘了，我可是堂堂的米脂巡检。”
王强太了解衙役们的手段了，尤其是许小六，其手段之黑仅在许十八之下，要说不怕，那肯定是说谎。
“很快就不是了，哼，小六子也是你叫的？”许小六一边冷哼，一边缓缓抽出腰刀。
“六爷，王某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无视王强的求饶，许小六一刀挥下，直接将其左脚脚筋斩断，赤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靴袜，渗透进了黄土地，化作枯草的养料。
“啊！疼死我也！小六子，你个王八蛋，本巡检要活劈了你！”
噗！一刀入肉，鲜血横流。
啊！惨嚎如杀猪。
“你还真当自己是米脂第一刀呢，笑话，再敢说一句，六爷就把你这条左腿卸了！”
见许小六这厮有点犯浑，估摸着真敢卸了他的左腿，王强连忙闭紧嘴巴，只有闷痛声呜呜传出。
这可是横行米脂多年的王巡检啊，许小六连他都敢说砍就砍，还有不敢砍的人么？
王强家丁、艾家护院、甚至是缙绅子弟，无不噤若寒蝉，任凭衙役们绑的绑，呵斥的呵斥，没人再敢生出反抗之念。
狗落平阳被犬欺，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们，这也揭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最凶残的敌人，往往是同类，身边的同类。
南返米脂县城途中，目睹了许小六酷刑的楚浪，凑近兄长马侧，小声说道：“大哥，那个小六子可真够狠的啊。”
回头瞄了一眼，时不时就呵斥一句、抽一鞭子的许小六，楚云低声回道：“他是瞧准了王强巡检之位不保，才敢如此行事的，实属小人，切记：管好你的嘴，不要得罪他这种人。”
楚浪点点头，尽管心中不耻，还是记下了兄长的话，他知道在人情世故方面自己远不如兄长老练，听着便是。
萧飞和董衡则一左一右护行马车，还有赶车的董家婆姨和坐在车上的董母，皆一言不发。
他们刻意与衙役们保持着距离，怕自己说错了话，给楚云添乱。
远远的，米脂县城的轮廓，已然出现在视线的尽头，很快，楚云一行人便从北门入了城，来到城北的云来客栈。
楚云是想等拿到赎金，再去见晏子宾。
“小六子，你和弟兄们再辛苦辛苦，帮楚某暂且看押一时，待见过堂翁，楚某摆酒，慰劳众家兄弟。”
衙役们瞬间情绪亢奋起来，赶了四十里山路的疲乏感已然忘却，连连给许小六使眼色。
久在一处厮混，许小六又是个机灵人，哪里还能猜不出来他们那点花花心思？
许小六哈着腰，陪着笑脸，贱贱地说道：“楚驿丞，弟兄们许久未去怡红楼，有点馋那里的酒了，嘻嘻。”
怡红楼可是米脂县城中，首屈一指的高端会所，许小六这帮衙役不是许久未去，而是根本就去不起，他们是动了吃大户的心思。
此外，怡红楼最出名的并非美酒，而是姿色上乘的小娘子。
楚云从未去过怡红楼，他也是去不起的，但他听闻过，怡红楼的消费水平是极高的，非达官、缙绅、富贾无福消受，他心疼银子了。
半晌没有答复，许小六试探着问：“楚驿丞，咱们去怡红楼摆酒，如何？”
浓眉略锁，楚云犯难了。
......
“你先别说话，不知道这些衙役里边有没有人，能听见你的声音，我来指导一下楚云。”
朱哲英拦住了想要场外指导的赵婷。
赵婷点点头，水灵灵的眸子一闪，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严肃道：“喝酒可以，小娘子不能碰，最讨厌你们男人花天酒地了。”
“好，听你的。”
朱哲英爽快应下，走到造景箱前，清清嗓子，威严道：“楚云，答应他，不要心疼那点银子，本尊给汝报销，从赎金里面扣。
这些个衙役都是米脂的地头蛇，兴许日后会用到他们，花点银子，算是投资人脉吧，待汝深入大明官场，这种事多了去了，一定要适应大明官场生态。”
官场生态，什么意思？道尊的话好深奥晦涩啊。
报销银子和结交衙役，这两层意思楚云倒是听懂了，他故作从容。
“家师灭清道尊，乃是仙界出了名的敞亮神，身为凡间门人，楚某自然要弘扬本门精神，今夜便摆酒怡红楼，不醉不归。”
“楚驿丞不愧是道尊门人，绝对敞亮人，少不得要叫上几个小娘子，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六哥说得对，楚驿丞是咱米脂头一号的敞亮人。”
想着灭清道尊的殷殷叮嘱，“不要心疼那点银子”，楚云索性一豪到底。
“小娘子，随便弟兄们挑。”
“多谢楚驿丞，以后您的事，就是弟兄们的事了。”
......
“哲英，你是怎么指导的？我不是说了么，小娘子坚决不能碰！”
“我还没来得及指导这段呢，这个楚云也真是的，净给我添乱。”
“你说啥？你是在怨我么？”
“哪有？都是我教徒无方，操心啊。”
“话说‘仙界出了名的敞亮神"，你啥时候请我吃饭呢？”
“快了、快了。”
......
一波赞美过后，许小六主动说道：“楚驿丞，您和楚二哥他们先歇着，小的和弟兄们押着这些小混蛋，去客栈后院马圈。”
“辛苦了，楚某谢过众家兄弟。”
许小六对云来客栈很熟悉，和一众衙役押着肉票们，径直朝客栈后院行去。
穿行大堂时，客栈掌柜连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热情招呼：“六爷，您来了，里边请。”
“今日六爷有差事在身，借用贵店后院马圈一用，掌柜的，客栈门前那位浓眉大眼，气质不凡的，是咱们县响当当的楚驿丞，跟我们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你可一定要招待周全。”
“六爷，您就放心吧，许爷打过招呼，咱自然是好生伺候着。”
“得，给兄弟们摆上一桌上好酒菜，就在马圈外面对付着喝一顿了。”
“好嘞，六爷，您慢走，酒菜马上到。”
送走了许小六，客栈掌柜朝客栈门前快步行来，正好与楚云碰个正脸。
“楚爷，您里边请，上等客房三间已经备好，等您沐浴更衣后，上好酒菜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