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楚云面现难色,语气道不尽的无奈。
“晏堂翁,您有所不知啊,刚才不是说,道尊正在筹备一场仙界盛大道会么?
道尊缺银子啊,缺口少说也有千八百万两,标下身为道尊凡间记名弟子,虽说没甚本事,怎么着也得孝敬个万八千两吧。
除了号召商家助饷,标下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汝个孽徒!竟然把本尊当枪使,简直岂有此理!汝孝敬本尊了?那些银子是军火贸易所得,好不好!汝准备孝敬本尊多少,纯孝敬,不附加任何条件那种......”
楚云耳膜炸裂,脑海嗡嗡响彻灭清道尊气急败坏的咆哮,还有花式讨要孝敬,他觉得自己有一点是说对了,道尊相当缺银子。
晏子宾抚须颔首,凝视着楚云,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护之意,宛如家族长辈般语重心长道:
“楚贤侄,汝乃本县一手提拔起来的后生,张府尊那里本县自会为汝说情,汝自己亦须通晓事理,明白么?”
通晓事理,何解?
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朱哲英又恢复了灭清道尊的威严,场外指导。
“楚云,晏子宾是在暗示汝行贿张辇,汝借张辇之势大肆搜刮,若不与他分一杯羹,他怎么好意思出面维护汝呢,送银子吧。
汝刚立了战功,现在送银子,可谓一举两得,对汝升官是大有裨益的。”
楚云心领神会,愈发上道,从袖中取出一张面值一百两的庄票,塞到晏子宾手中。
“多谢堂翁指点,卑职一定按您的教诲办。”
晏子宾笑纳了庄票,又是微微一笑:“楚贤侄,汝可知,永福钱庄幕后东家为谁乎?”
楚云摇摇头,他只记得许十八跟他说过,永福钱庄分庄遍布延安府各州各县,并猜测幕后东家很不简单,却未提及幕后东家具体为谁。
晏子宾伸出一根手指,朝府衙后院所在指了指,小眼神相当耐人寻味,低吟:“正是张府尊!”
嘶!
楚云心头一哆嗦,倒吸一口冷气,他可是把所有助饷都存入永福钱庄了!
若晏子宾所言属实,那岂非表示,张辇对他助饷所得了如指掌么!
和楚云相熟的那个府衙门子,今夜轮休,他从府衙后院走了过来,对晏子宾清脆说道:
“亲家翁好,我家府尊命小的前来传唤楚管队,偏厅酒席已备置妥当,您请移步,我家府尊稍后便来。”
晏子宾朝他点点头,临行前叮嘱楚云:“楚贤侄,务必好自为之,本县的意思汝可明白?”
“卑职明白。”
晏子宾觉得楚云是个懂事的,应该听明白了,遂转身先行一步,朝后院偏厅行去。
楚云则和府衙门子,并肩交头接耳起来。
“一点心意,小哥莫要推辞。”楚云掏出五钱银子,塞到府衙门子手里。
比之第一次的二钱赏银,这一次楚云出手明显阔绰不少,府衙门子顺势收了银子,嘻嘻笑道:
“楚管队,你可真是狠人啊,连刘通判家的布庄都敢勒......劝饷,咱可是佩服得紧呢,嘻嘻。”
连他都知道了,张辇只能知道得更清楚,楚云确信,晏子宾没有骗他,说得都是实情。
“小哥,可否跟楚某透个底,张府尊那里有否转圜之余地?”
“这个嘛......”
楚云连忙掏出一两碎银,塞到他的手里,“劳烦小哥了,楚某必有后报。”
府衙门子附耳低语:“其实,我家府尊早就看刘通判不顺眼了,他背着我家府尊在钱粮上没少捞油水,否则啊,三年前他就有希望升任知州了。
不瞒你说,他家那个日进斗金的锦绣庄,我家府尊可是心心念念多时呦。”
“多谢小哥。”
“咱们快走几步,莫让我家府尊久候才是。”
二人穿过角门,沿着砖石砌就的甬路,走过五颜六色鲜花盛开的花圃,来到后院书房门外。
“老爷,楚管队到了。”
“让他进来吧。”
府衙门子朝楚云拱拱手,那意思就是:楚管队,自求多福哦。
掌握了核心情报,心里有了底,楚云仍然保持着惯常的谨慎,轻推房门,缓步上前。
“张府尊,卑职错了。”
楚云一上来就直接认错,张辇心道:倒是个有脑子的实诚人。
他轻轻放下手中书卷,沉声道:“说说,错在何处?”
楚云特别认真的回道:“卑职错在,在锦绣庄不应该被区区一千两银子,就轻易打发了,应该让掌柜的助饷一万两,甚至十万两,直接让锦绣庄关门大吉!”
“楚云,汝疯了,作死呢!”
刚刚上厕所归来的朱哲英,对着造景箱就是一声狂喷,说好的行贿呢,怎么变成抽疯版自爆了!
“汝......”张辇点指楚云,眼眸一转,忽然改了口风,竟然还笑了,“汝很不错。”
稍微想了想,张辇就断定楚云肯定是得知了,自己与刘通判的不穆,再品品他的话,就别有一番滋味了。
若是锦绣庄被楚云逼得资金链断裂,张辇便可以低价抄底,换块牌子,重新开张,日进斗金的就是他了。
什么鬼?俩精神病么?本尊上厕所这段时间,造景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朱哲英一脸的懵逼相,有点接受不了剧情的意外反转。
作死成功,谈话氛围明显转好,楚云把握时机,上前两步,将一张大额庄票放于张辇手边茶几之上。
“这是卑职孝敬您的,永福钱庄那卑职还存着六千两,是准备孝敬道尊的。
据卑职所知,在仙界办一场像点样的道会,便需银百万两,若是顶级的盛大道会,没有个三五千万两银子,肯定是撑不起场面的,道尊他老人家也缺银子。”
张辇瞄了一眼庄票面值,纹银五千两,再加上楚云主动坦白的那六千两,助饷所得数目完全对得上。
“晏兄说得没错,楚贤侄,汝果是纯孝之人也,本府若是拒收,未免太伤感情,便笑纳了吧,呵呵。”
张辇满面笑意,看着就像特别关怀晚辈的慈祥长者,下一秒,庄票入袖,真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