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然而，没有人相信他
两人一问一答，直到季凌修把他在星月的事情巨细无遗地说完，皇帝还不肯放他走时，季凌修才露出一丝着急之色，频频朝某个方向望去。
那边是皇后的寝宫。
一旁的大皇子看出季凌修的意图，突然站了出来。
季凌修对上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大皇子朝皇帝谏言道：“父皇，五弟在星月生活数年，未曾回来祭过祖，想来祖先们都要不认识五弟了。”
“不如趁热打铁，先让五弟去福堂里拜祭各位祖先几天？也让五弟认认先人的牌位，免得以后记不得宗族渊源。”
流云皇帝自无不可。
他的儿子不少，对季凌修这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上不了心。
即使看出来大皇子是想给季凌修一个下马威，也没有阻止。
“大皇子的提议不错。”流云皇帝先是肯定大皇子的话，再看向一脸隐忍的季凌修，“先去福堂跪拜三天，之后再去看你母妃吧。”
“那便好。”
季凌修跪下领旨，大皇子看着他再不起波澜的表情心里笑出声。
天冷夜寒，身上的衣服尚未来得及换成加棉的，冻得季凌修缩成一团。
只在众人交谈甚欢时，朝离他甚远的母后快速瞥去几眼。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季凌修，忽然变了主意。
“五弟，别说皇兄亏待你。”
大皇子实在看不上这个窝囊的弟弟，但还是会从对方的身上找乐子。
“庆功宴五弟是不要想了，至于父皇给你的这些赏赐……”
大皇子叫了季凌修好几声，后者都没有反应，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避之不及”这四个字完全诠释了他们对季凌修的态度。
“若是一直不与人相交，那五弟得多孤独啊。”大皇子作出一副为了季凌修好的模样，“所以，这庆功宴，你皇兄我，一定给你办的热热闹闹，保证让你开开心心的。”
挑不出错处。
三天，季凌修一餐未食，最后白着一张脸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宫。
季凌修感受着停留在肩膀上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嫌恶，面上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季凌修回来，带回星月不少秘密，作为大功臣，本该为他举办一场庆功宴。
是以，众人对大皇子多么谄媚，对季凌修就有多么冷漠。
而这场庆功宴真正的主角，被遗忘在角落。
流云皇帝坐在上位，听着大臣们对他和大皇子的奉承，心情很是不错，便开口提点了一句。
目的达到了，大皇子却还是不满意。
他咬牙加大了声音。
在大皇子的刻意引导下，众人纷纷看向季凌修的表情。
说是还，实际上就是一句空话。
季凌修的眼底映照出一片红光，他在饥寒交错中想起了那个全身热烘烘的奶团子。
“那凌修便谢过大皇兄了。”
像是无论大皇子说什么，都不会挑起他的任何情绪。
他们这个动作就代表着相信了大皇子的话。
“大皇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仿佛他才是这场庆功宴的主角。
只要一打下季凌修心向星月的心理暗示，流云的人便不会对季凌修敞开心扉。
他自知以他现在这个样子无法去见母后，徒惹对方担心，便留在宫中休整。
他起身，行了个礼。
底下的官员附和，“五皇子有大皇子这样好兄长，实乃幸事！”
“没想什么。”
然后就晕了过去。
如此一天，季凌修才缓了过来。
季凌修坐在下位，表情不变，似充耳未闻。
“儿臣，遵旨。”
季凌修哪会不知！
流云皇帝最后这句话狠狠地戳在了季凌修的胸口上，疼的他恨不得质问皇帝，福堂他是非去不可吗？！
但现实是季凌修不敢，他尚且年幼，反抗不了任何人，只能咬牙切齿地咽下大皇子三两句话间带给他的折磨。
“五弟！”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今天是个怎样的修罗场。
宫中所剩无几的下人吓得心惊肉跳，请不来太医，忙给季凌修灌姜水，喂米粥。
“昭昭……”
有大皇子的命令，这几天没人敢给季凌修送东西。
“五弟怎么在星月学了撒谎的坏毛病，什么事连大皇兄都听不得？”大皇子故作不满，微微抬高声音，让在场众人都能听到，“莫不是藏了星月的什么重要情报，没有说出来，心神难宁吧。”
“你母妃也好久未见你了，她在我跟前念叨了好多遍。”
大皇子看他是越来越不顺眼，脸上的笑容紧绷着，“五弟方才在想什么，我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不客气。”
大皇子看着过来与他讨厌说法的季凌修，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五弟还太小，平日里也用不着，这么多的宝贝放在你那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大哥先替你保管着，待你成年有了府邸大哥再添上一些全部还你。”
庆功宴在大皇子的牵头下，来了不少官员。
“委屈五弟在星月给人做牛做马，给流云带回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我这个做兄长的，为五弟感到骄傲！”大皇子举杯，激动的样子像是有感而发。
但坏就坏在，皇帝把主持庆功宴的机会给了大皇子。
大皇子谦逊一笑，拱手称“是”。
眼下，只有他二人在场，只要大皇子说一句不曾说话可有人证，季凌修就不能拿对方怎么办。
去福堂跪拜明面上是皇帝的命令，实则大皇子在其中下了不少绊子。
“凌修听大皇兄的安排就是。”
“大皇子对底下的兄弟不错，但切记戒骄戒躁，不可自满。”
他拍了拍季凌修瘦弱的肩膀，“父皇命我为你准备庆功宴，我原是想着你性情孤僻不喜这种场面，是皇兄想错了。”
季凌修这回听见了，抬头再与他对视前，迅速扫了一圈众人的神色，心下微沉。
烛火跳动，提供着微弱的温度。
可即使心里一清二楚，季凌修还是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会一直被排除在外。
“大皇兄为什么会这样想，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父皇，若大皇兄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星月探查真假。”
季凌修不卑不亢，这时他还想用言论争回自己的清白。
然而，没有人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