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我可以确定,王佳芝很可能是易默成的接头人,王佳芝消失,很可能就是将归零计划的抓捕内容汇报上线去了。”
听完王田香有理有据的分析,李默群深深的吸了口气。
正想着问问王田香有没有从新淞书局的老板口中问出什么的时候,王田香却是将一份文件送到了李默群办公桌上。
“主任,这是王佳芝家中还没有来得及销毁的文件,我去的时候火盆兴许是窗子开着,火盆里需要烧毁的文件被风吹走了一些。”
李默群赶忙将烧得残破不堪的文件取了出来。
从字里行间,李默群还是能确定好几次76号内部的行动计划,以及王佳芝是如何将这些机密送出去的。
“混蛋,一群混蛋!当初他易默成只是街头的一个小混混,我赏识他给他饭吃,他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这串编码我想你王田香是再熟悉不过了吧?”
王田香苦笑着点点头:
“没错,每次杜鹃行动,这串编码对应的电台就会运转,所以,易默成是杜鹃的可能性很高。”
李默群像是发癫一般仰着头哈哈笑了起来,手里本就被烧的残破的文件,被他攥得皱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
“难怪我们那么周密的行动都会败露,原来地下党的老鼠已经养到了老子眼皮底下!”
“更可笑的是,这只老鼠还是我亲手养大的。”
说到这里,李默群目光锐利的看向了任道远:
“任道远啊任道远,易默成这只老鼠算是逮到了,你呢,你是老鼠吗?”
任道远冷汗直流的躬身摇头:
“主任明鉴,今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特高课那边会知道了。”
“当时在七号铺码头情况十分混乱,可我依旧坚定的去执行命令,并且我都已经带着裴如海、吴三省和黄三石快冲出去了。”
“谁知道特高课的人却开着车冲进了火海,而且来的还是南田洋子跟明易。”
“这俩人的身份都是大佐,松井派去码头的那些士兵根本不敢对他们动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特高课的人把裴如海他们带走了。”
李默群微眯着眼睛看着任道远,仔细思考了一会后才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到码头的?”
任道远回忆了一下赶忙说道:
“在接下主任您的命令后,我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一直就隐藏在视野最好的仓库中监视着沈啸和蓝冰。”
李默群缓缓走到任道远身前,抬起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谁能证明?”
任道远嘴角一扯。
谁能证明?
嘶——
当时在码头上的时候,任道远没想过这个问题啊,现在仔细回忆,任道远的后背瞬时被冷汗浸湿。
“这......主任,你要相信我,我带去的特密组编外成员都能证明。”
李默群这才点点头,而李力行却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插了一句:
“任处长,那你倒是叫人进来说说啊。”
这一秒钟任道远很想干死李力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默群听到后也是默默地盯着任道远,就等着任道远把能证明他抵达码头时时间的人带进来说清楚。
可看着踌躇不安的任道远,李默群冷哼了一声:
“怎么,你不是说带去的人都能证明吗,现在却不说话了,你任道远不会真是一只臭老鼠吧?”
李默群自然不可能第二天才去审查被看守在77号大院的人。
可现在一通询问下来,李默群的心都凉了。
杜鹃疑似找到了,易默成。
而任道远这家伙居然也有了很大的嫌疑。
难不成,自己身边的人,全特么是老鼠?
那被看守在77号大院的那些人呢?替死鬼?
这不是把他李默群当猴子耍么?
没办法的任道远只好道出了实情:
“主任,本来他们都能证明的,可在七号铺码头的时候,我为了护送裴如海三人安全撤离,带去的人被隐藏在码头上的枪手全部射杀了。”
任道远这句话说完,别说李默群了,就连李力行和王田香都嗤笑起来。
“任处长,这一手算是死无对证吗?”
“你说都被枪手射杀了,我还说都是被你自己解决了呢!”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啊,李默群盛怒中,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助李默群揪出队伍里的卧底,他们才不会因为任务失败受到牵连。
当然,李力行和王田香现在还不知道任道远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只当任道远也跟他们一样,都是在执行归零计划的任务。
“呵呵,任道远啊,这就是你所谓能够证明?”
“好,正好明天进行内部审查的时候,松井总将也会到场。”
“我跟松井总将商定好的是,查出一个枪毙一个,我现在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你任道远究竟姓什么?”
与此同时,被林昔从水路带出七号铺码头的蓝冰双手抱着膝盖,冷的脸色苍白的她头发还湿漉漉的,可是不管林昔怎么劝说,蓝冰都只是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发呆。
“蓝大小姐啊,你能不能回我一句话?”
“你要相信我老大啊,我老大那么厉害,再复杂的情况,他肯定也能安全撤离的!”
“你不用自责啊。”
听着林昔的话,蓝冰眸子的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
“我没有自责,我只是恨他,在那种时候都还要骗我。”
“呵呵,或者说,我恨我自己,明明就知道明易阴险狡诈,居然还会信他的鬼话。”
林昔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想想还是自家的金润之好。
瞧瞧自己老大招惹的这些女的,动不动就自闭,简直看得林昔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林昔是跟蓝冰讨论之后要离开魔都还是隐藏起来的问题,蓝冰跟他说的却是明易骗她的事情。
几分钟的时间,没有听到林昔说话后,蓝冰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面色苍白的盯着他说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
林昔无语至极,满头黑线的看着蓝冰。
大小姐,我这不是被你气的无话可说了么?
瞧着林昔那嫌弃的样子,蓝冰冷哼一声:
“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你就不能动起来么,你在特高课有那么多人脉,你难道就不会打电话去问问明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昔攥着拳头,真的想让蓝冰试试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大小姐,你这话说的,咱们现在的位置,你让我上哪找电话去?”
听到这话,蓝冰站了起来,同时捡起了地上的衣服,转身就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你出去吧,我换好衣服跟你一块去找。”
早就等着这句话的林昔算是松了口气了。
另一边,被沈啸强行带走的余春羊也醒了过来。
刚刚苏醒,余春羊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又看到沈啸在火堆旁烤着火。
余春羊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冲着沈啸攻了过去。
察觉到背后劲风袭来,沈啸赶忙朝着一边翻滚躲开,随后惊怒的瞪着余春羊:
“你疯了?”
余春羊一双拳头攥得发白,死死地盯着沈啸吼道:
“我都说了我是去救人的,救人的,救人的!你为什么要带我出来?”
沈啸嘴角一扯,虎妞不愧是虎妞,小时候就冒冒失失的,长大了好像更虎了。
“当时的情况你怎么救人?就算十个你也救不出一个人来!”
“既然你醒了,就跟我去找海叔吧。”
“我的潜伏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海叔能给我这个答案。”
言罢,沈啸也不打算继续跟余春羊较劲,先是将火熄灭,随后便自顾自走出了老厂区。
余春羊瞪了眼沈啸,也不打算跟着沈啸去找徐德海,她现在只想回七号铺码头那边看看。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沈啸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余春羊说要救的人肯定是个男的。
果然啊,女大不中留。
不过现在余春羊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至少,自己在余春羊身边,余春羊才是最危险的。
沈啸相信,现在整个魔都应该都有任道远对他下发的通缉令了。
当夜,明家客厅内。
明镜一直看着时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连每次在家不离手的报纸都扔到了一边。
阿香在旁看着也有些着急。
“阿香,怎么样了,电话打通了?”
阿香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少爷那边打通了,可二少爷和三少爷联系不上。”
“四少爷在晨光照相馆,说是有个聚会晚点回来。”
“表小姐的话......我真不知道要打谁的电话问啊!”
听完阿香的话,明镜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阴沉,眼中满是焦急。
“那明楼怎么说的?秀珠那边你问了吗?”
阿香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大姐,我都问过了。”
“大少爷说一会就能回来。”
“秀珠姐姐说她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听说七号铺码头走水了,秀珠小姐已经带人过去看了。”
听到这里,明镜抓起风衣穿上后,带着阿香就要出门:
“走,我们也去七号铺码头看看。”
话音刚落,明楼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明楼,明镜快步走了上去:
“明楼,阿诚呢?”
明楼笑了笑,将脱下的风衣递给阿香放好后,这才解释道:
“阿诚那边临时有个任务要处理,今天估计是回不来了。”
明镜点点头,又着急的问道:
“那阿易呢?我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一开始南田洋子那边还有人接电话,可后面就一直打不通了。”
明楼面色不改,但心中也有些疑惑。
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说实话明楼是基本不知道的。
被李默群缠在办公室一晚上,可以说完全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现在听了大姐的话,明楼也问道:
“大姐,你知道今晚魔都出了些什么事情么?”
不等明镜回答,阿香就把七号铺码头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楼听完也没有想明白多少,毕竟这些事断断续续的根本连不起来,情报不够,就算他再聪明也想不通。
“大姐你这是要去?”
明镜让阿香把风衣拿给明楼穿上,说是一起去一趟七号铺码头看看。
不过在明楼刚刚穿好风衣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阿香眼睛一亮,撒丫子就快速跑到了电话旁接了起来:
“喂,这里是明家。”
电话那头:
“小丫头,我还不知道这是我家啊,跟大姐说一声特高课这里事情有点多,今晚回不去了。”
“哦对了,别忘了告诉大姐,咱家大侄女偷偷跑出去跟狐朋狗友凑热闹去了,我派人跟着呢,让她不用担心。”
听完明易的话,阿香长长的舒了口气:
“大姐,二少爷的电话,说是今晚不回来了,还有表小姐出去跟朋友玩了,二少爷派人跟着呢,让你不用担心。”
听完这些话,明镜才松了口气,随后走到沙发前跌坐了下去。
今天余春羊突然消失,连个招呼都没打。
接着又是几个弟弟,那是谁的电话都打不通,明镜都快吓死了。
“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真把家当旅馆了?”
“我这个大姐看来是管不住你们了,一个个翅膀硬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有了明易的消息,明楼也放心了,听到大姐的话抿嘴笑了起来。
“大姐,时间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明镜看了眼挂钟,确实不早了,半夜两点钟!
啧,余春羊那死丫头,跟什么人凑热闹能玩这个点?
等她回来,自己绝对要揪着她的耳朵好好问问。
来了明家,做了表小姐,那你就算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我这个大姐管不了几个弟弟,还管不了一个小侄女了?
与此同时,法租界汪曼春家中。
刚刚回到家的汪曼春就看到白秀珠坐在餐桌旁,手腕轻转拿着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这一幕看得汪曼春很是无语。
脱下风衣随意的扔到衣架上挂好后,汪曼春有些疲惫的走到餐桌旁坐在了白秀珠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