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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重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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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我们与恶的距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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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方圆,没人相信李响是真的很开心。 李响和陈婉在屋里换衣服时,他跟李理说:别担心她。 李理白他一眼,怪他说风凉话。 “能不担心?她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肯定受了刺激。” 方圆无语,问李理:“你觉得李响有城府吗?” 李理说没有。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这话还是你教我的呢。她除了武力值达标,像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李理说不像。 “所以,她确实觉得解脱了,真的换了个人。”方圆耸耸肩膀。 李理说有道理:“你这么了解女人?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啥。” e……方圆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我只了解女人,不了解女神。” 李理咯咯娇笑。 下午,大家都很忙。 方圆去给李响买了新手机,办了新电话卡。 李响给父母打了电话:“我要出去创业!家里你们收拾吧。” 语气简简单单,平平常常。 李理和陈婉带她去逛街,买首饰,李响不要;包包,李响也不要。 陈婉说别担心,下午消费都由陈小姐我买单。 李响穿着裙子,三人并肩,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 最后,李响只买了两套运动服,一双运动鞋,一个双肩背包。 三个女人带着一堆好吃的回家,还有一个大蛋糕。 晚饭时,二李一陈一起给方圆过生日。 美色佐餐,方圆觉得自己十八了,可以享受这等艳福。 李响说:“明天,我辞职。” 李理问:“然后呢?” 李响说:“去挣钱。” 陈婉让她留下,进方圆的公司,李响没同意。 她要做自己的公主,不靠别人。 方圆举杯:“祝你成功。” 晚上,他让邹安抽出来一个人跟着李响。 “她是个大把柄,不能被趁虚而入。” 邹安叹口气说:“你再列个表格吧,还有没有其他需要保护的女人了? 一个个的,咱们安保公司一小半中坚力量都来东山度假了。 要不我问问青蛙?姓沈的小丫头似乎没什么危险,她和凌厉又没关系。” “沈宁飞?”方圆有点犹豫。 —— 下班后,沈宁飞最后走的。 确定办公室没人了之后,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圆形奶油蛋糕。 在办公桌上插了一根蜡烛,把钱包竖起来放在一边,里面是妈妈的照片。 轻轻的、小声的,她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 沈宁飞甜甜地对着照片笑了笑,伏在桌子上跟照片说话。 “妈,我十八了,当时你不让我晚上学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和他一起高考,一起去燕京…… 嘻,他是个小流氓,眼神总是色眯眯的,但人很好的。 他告诉我,女孩子挣钱不能随便给男人花。你如果早知道这个道理该多好……” 快到十二点,沈宁飞吃光了蛋糕,舔了舔嘴角的奶油,关灯锁门回家。 明天,是十八岁的第一天。 明天,是她的新生。 她要离开那个猪窝,要去过自己的生活,活得美美的,光芒四射的。 她要永远离开沈达。 夜色下,小丫头脚步轻快。 飞驰物流的正式员工可以申请宿舍,她竟然又被特批了,房租减半水电全免,还是公寓楼呢… 她在想,是不是陈婉老师在照顾自己? 她自己的东西不多,小时候的书啊本啊,早就被沈达卖废纸了; 衣服也没有几件。 只用一天,她就能悄悄离开那里。 沈达总不会找到学校来的,他那么要面子。 破旧的筒子楼,沈宁飞蹑手蹑脚地上楼梯,轻轻拧动钥匙。 满心带着对明天的憧憬,快乐极了。 房门砰地从里面被拉开,沈宁飞眼前一花,被人拽着衣领一把薅了进去。 大门关上,她还没看清什么,就“啪”地一下被扇了个嘴巴子,惊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沈宁飞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胳膊和膝盖也在水泥地上擦破了,生疼。 她懵懵地抬头,看见了那个叫做“沈达”的狰狞的脸。 “死丫头!敢跟老子藏心眼?!” 沈达喝醉了,摇摇晃晃地指着她破口大骂,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呀!你还给我!” 瞪大了眼睛,沈宁飞挣扎着起身,去抢他手里的袋子。 “你还给我!那是我攒下来念书用的,你还给我!” 沈达狠狠地一脚把她重新踹倒,一脚又一脚,像踢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臭婊子!小贱种!和你那个妈一个德行!有钱不交给我?你吃我的,住我的,老子白给你养这么大?” 沈达不停地踹,犹不解气,又蹲下去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你把钱还给我…求求你,把钱还给我吧。要念书的,要念书的……” 沈宁飞很疼,但她躲不开,嘴角流着血,眼睛流着泪,捂着小脑袋,只盯着前面地上的钱袋子。 那是她所有的积蓄,更是所有的希望。 她好后悔,前几天就应该把钱塞给方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她下了多狠的心呀,才决定把钱给那个男生。 沈达还在打,在骂:“没想到啊,你现在那个什么狗屁工作能挣这老些钱?你是不是学你妈出去卖了!哈哈,不要紧,去吧去吧,以后每天把钱交回来!” “一晚多少钱?说!要不老子天天跟着你!” “嘿,不说话是不是?行!我那几个牌友总念叨着你长得俊,明天我就他们来家里。输他们的钱,你就帮老子挣回来吧。” 沈宁飞眼里的光暗了,只念叨着:妈… “还不说话?还不说话!叫你不说话!” 拳脚无眼,沈达沙包大的拳头砸在她的耳朵上。 沈宁飞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 再这样下去,会被打死的。 答应过妈妈,要活下去的…… 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沈宁飞一把推开那个恶魔。 沈达伸手一抓,刚刚从公司换好的校服瞬间被撕开,露出白花花一片手臂。 沈宁飞像受惊的小鹿,捂着露出的手臂,用力踹倒沈达,夺门而去。 沈达坐在地上揉揉肩膀,捡起钱袋子呵呵直笑,心里想的是:以后有长期挣钱的道儿了。 运动鞋少了一只,只穿着袜子;校服撕破了,少了只袖子;头发披散着,目光无神。 沈宁飞只想跑得远远的,她好害怕,浑身发冷。 凌晨时分,老旧街区一个人都没有。 不,有一个。吴庆华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小妹妹,需要帮助吗?” 小丫头似乎根本没看见他,一头撞在人家怀里才回过神。 沈宁飞在漆黑的巷子里抬头,看见猥琐的一张脸,吓得惊叫,拔腿就跑。 边跑边哭——怎么全是坏人呀? 吴庆华挠挠头,暗忖:我很丑,但我很温柔啊。 又想:这孩子到底被咋的了,也太惨了吧?明天就调岗了,今晚遇这事儿??? 他一边给组长邹安汇报,一边远远跟着沈宁飞。 万家灯火,没一盏是为她而亮,沈宁飞无处可去。 她需要见人,见到很多人,她需要一点安全感,不用多,一点就好。 路过一家医院,她失魂落魄地走进去,坐在椅子上。 保安和值班大夫见一个小姑娘满脸青肿,嘴角流血,鞋子还少了一只,最重要的是衣衫不整…… 连忙上前问她需要帮助吗? 帮助?谁能帮她? 她对一切都失望极了,寒气从光着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心里。 原来,成年的第一天,根本没有光。 沈宁飞摇摇头。 大夫问:“需要帮你报警吗?” 沈宁飞还是摇头。 大夫和保安散去了。 她一个人坐在医院大堂,身边有来急诊的患者,脚步匆匆,往往只看她一眼就撇过头去。 感冒发烧的,急性肠胃炎的,流血创伤的,他们都有家人陪着,她没有。 电话不知道哪去了,一分钱都没有,连鞋子都没有。 看了看沾着灰尘的脚丫,她想哭,可是眼睛好疼呀,被打肿了。 低着头,不知道坐了多久。 大厅很冷,冻脚,冻手,浑身都冷。 抬起头,看到一个在走廊上翻本子的大夫,沈宁飞走了过去。 拽拽白大褂的袖子,她问:“怎么才能捐赠器官?” 大夫懵逼了:“谁要器官捐赠?家里的亲人吗?” 沈宁飞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我。” 大夫说:“要不…我还是帮你报警吧?” 沈宁飞走回座位。 大夫遥遥看了很久,拿出手机,想了又想,还是收了起来。 —— “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好想你,我没有办法,我们,也曾是对方唯一的希望……” 撑着椅子,晃着脚丫,沈宁飞轻轻哼着“那年同窗”的《说说话》,任嘴角往裤子上滴着血。 她不知道方圆抄这首歌时想的是和她同名的沈凝飞,她脑袋里想的是故去三年的妈妈。 哼着哼着,轻轻晃起了脑袋,她惯会自找有乐。 哒哒哒。 这时,面前站定一双脚。 来人蹲下,递来纸巾和一根棒棒糖。 “小妹妹,吃块糖?很甜的。” 沈宁飞抬起头,眼前瞬间一片朦胧。 不顾疼,沈宁飞“哇”地哭出声来,扑了上去。 “你怎么才来呀!我好疼呀,好疼呀。” (第三卷完) (第四卷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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