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实在忍不住，随手抄起手边的空茶杯，往儿子身上砸去。
这一砸，惊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疯了，你干嘛打我儿子！”罗氏第一个跳起来，要跟季正桦算账。
一向以妻为天的季正桦没有理她。
因为他知道，儿子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他还记得前世，自己第一次见到重度朊病毒携带者，被吓得发烧了三天。
今天大家知道那些人吃“两脚羊”的时候，都反应激烈，唯有儿子表现得可圈可点。
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注意儿子。
果不其然，等他们一回到属于他们的安全区，儿子就出现了应有的心理反应。
比一般人严重得多，他得尽早把他叫醒才行。
但是，让他打架杀人行，让他玩心理沟通，他是真不行啊！
只能凭着本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子，凶狠地问道：“你刚才在瞎想什么？”
罗氏见程季正桦居然还敢对儿子吼，心里更不舒服了，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女儿给拉住。
回过头，不但见女儿冲自己摇头，还注意到了儿子脸色有点儿不对劲。
而且，他在回避相公吗？为什么不敢看他？
季正桦见状，又大声地对季司晨喝道。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自责？觉得他们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吗？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机遇，不应该挑战权贵，害得百姓受到牵连？”
季正桦跟根本不给季司晨回避的机会，一字一句的把他心里的脆弱全都指了出来。
被扒得精光的季司晨眼见自己避可避，这才转过头。
“难道不是吗？”
罗氏没到到儿子心里居然这么想的。
这算什么，见到食人族后的心魔吗？
那可得帮儿子解决了，要不然对他这辈子的影响就太大了！
于是都不用季正桦回答，她就迫不及待地要给儿子解惑舒压。
“当然不是！”
“求生，是人的本能，但我们不可能让欲望操控了本能！他们会变这样，是他们自己心性不坚定！”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撇清责任的话语，让季司晨直接抗拒接受。
头甚至撇得更歪了。
让罗氏看地更着急，季正桦看得火大。
什么儿子啊，上辈子是怎么做到运筹帷幄那么多年，瞎梦的吧？！
不就几个朊病毒携带者，瞧把他给吓的，胆都没了。
季正桦越越想越气哦。
还想找个东西把这傻儿子给砸醒，却被闺女给拦了。
季凝冉冲季正桦摇了摇头，然后对季司晨道：“哥，你是不是两辈子才遇见过这样的人？”
季司晨闻言一顿，没有回答。
“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便觉得这些人是因为我们而改变！但是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前没见过得，就真的没有吗？”
季凝冉的话，一下击中季司晨的症结所在，让他开始陷入沉思。
驻地医生，除了要懂精通外科外，心理学的应用，甚至排在内科之上。
因此就算是季司晨不说话，季凝冉也能从他微妙的肢体变化中，了解到他的精神状态。
从而切入中心痛点。
“哥，你别忘了，“易子而食”这句成语，自古存在！”
当季凝冉说这句话的时候，季司晨的反应比刚才更大了些。
“你上辈子没见过，只能说见过，但不能说没有！”
特别是在你领兵打仗的那几年，那么多人没有俸禄也愿意上战场，真的都心怀天下吗？
不是的，他们只是拿命换口吃的！
既然有愿意那命换吃的，就肯定也有不愿意的！
那这些人的口粮从哪里来？”
当季凝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季司晨整个人都镇住了。
是啊，那些人的口粮从哪里来？
整天挖野菜，啃树皮？
有人挨得了苦，就有些人挨不了苦。
不愿吃苦的人，真的会什么都吃的...
想到这，陷入魔怔的季司晨才稍微清醒了过来。
抬头看见罗氏担忧的眼神，季正桦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愧疚。
“爹娘，对不起，是儿子魔怔了！”
罗氏看到儿子终于恢复了点正常的样子，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他呢。
倒是季正桦，心里是暗暗松一口气，面上却还要嘴硬。
“哼，还将军呢，这一点点刺激都受不了。”
季司晨也不反驳，由着季正桦嫌弃。
倒是季凝冉为哥哥说话。
“爹，你是上辈子见多了，这才精神麻木。
大哥本就心思细腻敏感，第一次就见重度朊病毒携带者，有点儿反应也是正常的。”
这话，季正倒不反驳。
转而对季司晨语重心长道：“这世间，在阴暗的角落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不能用别人的堕落来否定自己，但我们可以尽量给那些平凡且上进的人创造希望！”
季司晨闻言，点了点头。
季司晨是个聪明人，一旦调整好心态，心思很快又活络起来。
“爹娘，朝廷现在对河州府这个中枢要道做封城，那下面的省份肯定乱作一团。因此我们的目的地也最好做调整。”
季正桦说到正事，也认真了起来。
“不止目的地，还有这些囚犯和官差。今天知道“二脚羊”的人不少，等我们出去，他们肯定也各怀心思，想要利用我们保平安，我们也不能白养着...”
就在季家人商讨接下来应对守则的时候，官差跟流民也各自聚集在一起，悄悄地商量着。
官差。
“头，河州府被封了，这趟差事肯定完不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这些变态都出来了，外面该乱成什么样？也不知道会乱倒哪里，万一百姓们大规模的聚集造反，我这些当差的，说不定要死得很惨！”
“对啊，头，要不然我们回进城吧！我媳妇孩子还在家，我可不能出事啊！”
“......”
一堆人，围着邢差头絮絮叨叨，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
“好啦！”
邢差头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好像这样能缓解头疼。
“好了！都闭上嘴巴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