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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风还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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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 任风起番外1 我心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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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但华丽的屋顶,任风起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个。 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的大喊:“小师叔!祁将军醒了!” 他还未来及开口相问。 再然后便是四张放大的脸闯进他的视野。 熟悉但又很是陌生。 “你们是?” 其中一人当即一把抱住了他“醒了就好,其他的我总能治好。” 那人眼眶湿润,继而拉过他的手腕把脉,“失魂症,应该是当时被西戎吊起来造成的。” “好治么?”问话的人是个穿着明黄色衣装的少年,左眼下还有一个小痣。 “不用治也可能会好,但不确定什么时候好,我先开个方子。” 青衣女子稍微弯腰同任风起说话:“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我……不记得。” 不知怎么回事,任风起同她说话时,心脏漏了半拍,好像被人揪住去打庙会上密集的鼓点。 “你先好好休息,什么事都尘安落定了,现在我们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富贵拍了拍任风起的肩。 “自我介绍一下,我宋枳风,宋玉的宋,枳椇来巢,空穴来风的枳风,小字橘,你以前叫我橘子,山海七星阁少阁主,是你的前东家。你还记得你叫什么不?” “……不太记得。” “你真实身份是青光门少……不了的门主祁青霄。假身份是叫任风起,任性的任,起风的风,风起的起。” “为什么……要告诉我假身份呢?” “嗯……咱们几个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的假身份,我以为你会熟一点。” “易富贵,容易的易,容易发财的那个富贵。江湖上名号叫“千秋”,是个大夫。” “归海炤,以前叫宋炤,字湛星,山海七星阁少阁主的徒弟。” “在下陶北,北海阁弟子。” “那我与你们几个什么关系?”任风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 “很复杂,咱们几个算是生死之交。” “祁将军,我跟你没啥关系。” “那我们四个是生死之交?” “你还有个生死之交,叫兰因,流明寺的小师父。不过他受了伤昏迷不醒,在隔壁躺着,暂时没办法看你。” “那我为什么躺在这?” 富贵给他倒了杯水:“这个问题太刺激你了,你这两天先休息好,我过两天给你解释。” “真的?” “真的。” “那我现在是在哪?” “皇宫。” “那我为什么会在皇宫?”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回复。 湛星面不改色道:“因为我是皇帝,我让你住的。” “原来如此。” “你这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先躺着,我去喊人去给你盛些汤。”富贵扯出了个浅浅的笑。 “行。” “我也先回去了,有些嗜睡,得先去歇着了。” 陶北忙搀着枳风回去。 任风起发现这姑娘的走姿有些奇怪。 湛星瞧见他欲言又止,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叫我名字就成。” “那炤公子,你为什么不走啊?” “你还有想问的问题。” “橘……子,她走路有些奇怪,是受伤了吗?” “内力尽失,走火入魔,伤没好全。” “炤公子,我喜欢她。” “嗯,嗯?” “我一睁眼,就知道我喜欢她。” “你对我师父有这心思?” “以前的我应该没表露出来,恢复了记忆应该也不会表露出来,他应该憋在心里一辈子,所以我替他说。” “需要我代为转达否?” “不用,我不想让富贵陷入纠结,也不想让她陷入纠结。之前的我应该特别在意你们,哪怕我不记得,依旧有那种熟悉的亲近感。” “那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富贵撸着袖子,端了一盆鸡汤进来。 “没事。” 富贵双手捏捏耳朵:“曲仙师给煲的鸡汤,正巧你醒了,味道当真不错。” “是啊,好香。”任风起挺起身,发觉还有些头疼。 富贵忙止住他的动作:“你胸口上被捅了一剑,头上也被打过,轻一点,轻一点。” “胸口被捅一剑我居然还能活,我命真大。” 富贵语气平淡:“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救了我?” “不,主要原因还是你命大。”富贵笑着盛了碗鸡汤端给他。 “我有亲人么?” “有,阿枳父亲也就是宋相,他是你师叔,不过他新皇登基后就闭门不出了。” “也就是最近见不到他了。”任风起点点头。 “商掌门听说你醒了,要带着妻儿晚上来看你。” “为什么要来看我?” “要谢你帮忙照顾我小师叔。” “我从刚才就有一个疑问,炤公子,你是说话有字数限制么?” 湛星扭头对着富贵:“我有点想打他。” “忍住,他还未痊愈。” “不要叫我炤公子,太难听了……” “你先前都称阿炤为星星。”富贵提示道。 “那星星,你小师叔叫什么?” “商映。” “那他小名莫不是叫山楂?” “……” “他真的得了失魂症吗?” “这我还是能保证的。” ————— “适当放松放松,对你身体有好处。” “所以你们带我在这御花园里钓锦鲤?” 富贵、湛星靠在躺椅上,手上拿着钓竿,一旁摆着鱼篓。 “对,修身养性。” “那橘子不来吗?” “她去街上算命去了。” “嗯?” “宫中她觉得太过无聊,所以偶尔她会跟北海阁阁主一同去街上摆摊听些趣事。” “那她给人算得准嘛?” “据我所知,她好像只给你算过。她的摊上也没什么客人。” “那她为什么要出摊?” “跟我们一样,晒太阳。” “我们没放鱼饵,能钓到鱼么?” 湛星抬杆,上了一条鱼:“没事,御花园的鱼都傻。” 这般岁月静好,富贵忽然觉得任风起晚些再知道真相也好。 那日他与新西戎王朱耶其玉签订和议书后,吐了半日,眼中全是鲜红一片。 作为一个医者,有些事并非他所愿。 攻入西戎王庭,斩杀西戎王,历来中原兵家所求,竟被他和任风起阴差阳错碰到。 “对了,你身上还有个征西将军的职位。” “我为何成了将军?” “过两日一起讲吧。” “那你是吗?” “不是。” “为什么?” “我辞了。我还是更喜欢当个大夫。”富贵的鱼咬购了,湖面上激起一层水花。 “也挺好,等我恢复记忆再说吧,反正我现在什么用都没有。”任风起从地上拔了根草,塞在自己嘴角。 “不急。今日上巳节,晚上有庙会。” “要去逛庙会吗?” “去呗,繁华处走一遭。” ———— 长街上灯火通明,到处是年轻的姑娘和儿郎。“富贵,我能吃糖葫芦吗?” “能。” “富贵,我能吃煎豆腐吗?” “能。” “富贵,我能喝酪浆吗” “能。” “我能吃烤兔子吗?” “不能。” “烤羊肉串?” “不能。” “烤鱼?” “不能。” 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提着一篮子的芍药:“这位公子,可要买支芍药?” 任风起接过一支,总觉得有些熟悉:“芍药……” “给,他手上拿的这支的钱。”富贵从荷包里掏出块碎银子。 “公子,多了。” “无妨,不用找了。” “任风起?你什么时候醒的?”池金鳞怀中鼓鼓,注意到任风起手中芍药花,便又打趣道:“准备送哪个姑娘了?” “嗯?” “他不记得了。” 池金鳞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啊?真不记得了,那你一定也忘了欠我的一万两黄金了吧……” “池公子,有欠条吗?你把欠条给我,我替他还。” “哦?易公子对欠条有兴趣么?我这有他签字画押的一张。”池金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字条。 字体尚显得稚嫩,不过已经可以看出是他的笔迹。 富贵解下身上一块玉佩,递给池金鳞:“今日出来匆匆,身上没带这么多,池公子拿着这个玉佩,随便去我易家名下的钱庄支取一万两黄金即可。” “这多不好意思,那就多谢易公子慷慨。”池金鳞忙揣进怀里。 “不敢,还未答谢池公子救了阿兰,只是前些日子一直未找到你,才拖到今日。” “我说最近怎么一直都有官兵在找我……”池金鳞扶额长叹,“无妨无妨,毕竟我最擅长偷东西,偷个人算什么!只是背着一个人走几十里地挺累的……” 富贵了然,行礼道:“我知池少侠有隐士之风,不喜外人打扰,不如这般,池少侠直接去我家店里支取两万两,算是在下的一点答谢礼。” “易公子果然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那就多谢了!” 任风起摇摇头:“我竟不知道能从哪句插进去。” 湛星想到些事,瞧了瞧任风起,又看了看池金鳞,浅笑道:“池少侠不妨再帮忙回忆一下,当时我的荷包被偷的情形吧,一万两。” 池金鳞刚注意到一旁未曾说话的湛星,刚要开口就被湛星瞪了回去:“呦,陛……竟此事牵扯到在下的朋友,纵使是一万两黄金,在下也记不太清楚。”池金鳞面露艰难之色。 “两万两。” 池金鳞当场指认:“他,任风起,他让我找九州令,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九州令在您这,我就给偷了,谁知道他又给抢回去还你了。” 任风起没有记忆,听得是云里雾里:“这……是不是算做好事?”.. “我想把九州令丢了。有人拿走又被你拿回来了,给你你不要。当了,你给赎回来了。” “此事你们细聊,我就不多待了,多谢二位今夜慷慨!”池金鳞察觉不对,当即一跃而起,隐蔽了身影,只能听到渐远的声音。 富贵看了看欠条:“阿起,你还记得你当时为何打欠条么?” “不太记得。” “是让我偷人!”池金鳞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富贵仔细了琢磨了一下,对着湛星道:“我觉得可能北海阁的孟阁主更清楚些……” “同意。” 后来听说《江湖异闻录》伦理道德栏有一篇文章名为《江湖道义何存,池金鳞为财偷人》,实在是江湖上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隐藏的主人公任风起,第二日笑的下巴有些脱臼。 ———— 任风起罕见的穿了身红袍,扎眼的很,腰坠折扇玉箫。红色向来是衬人的,更遑论是一个如玉如竹的公子哥了。易家的丧事不到一年富贵身上分外素简。 枳风眼睛越过富贵,瞧见了一身鲜亮的任风起。 “今儿怎么穿的那么红,什么喜事儿?” “自然是为了好看了。” 你看人的偏心多明显,有些人穿红衣都不用理由。 自然,也怕快乐的日子太少,尽量剩下的每日都要光鲜亮丽的。 ————— 富贵他们没同任风起说起那段他遗忘的记忆,任风起也没再问过,岁月安然平凡,本就无比奢侈。 他总有一日会想起那些悲伤的过往,他可耻的沉溺于无忧的现况。 富贵、湛星枳风常常抽时间陪他聊天玩闹,湛星也会难得张口陪他唠上几句。 有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托湛星转述一些话。 “可是星星啊,如果我醒来没有现在的记忆,你替我告诉他,我替他等过风来,也想替他将风留下。 风是自由的,它总有自己想飘的去处,永远有人肆意张扬,永远有人心怀天下,永远有人红衣烈马,可是我不是他,他不是他。 但此刻,我无比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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