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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的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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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章 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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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亭区战兵营的行进速度非常快,在急行军这方面,他们已经合格了,这要得益于其农民军出身,和陈谦嘱托李大正的绑腿大法。 从龙亭区到东京城,战场周围遮蔽探马被一扫而空,这在一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随后李大正得到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消息——金军退兵了! 郑州、洛阳,这两个大城居然也不要了。 就很奇怪,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因为太奇怪了,金军从来就没有这么怂过。 两年前,十万金军敢打三十万宋军,铁铁的一打三,胜负难料是不假,但是他不退呀。 所以后来才有野战无敌。 如今怎么就退了? …… 身后是滚滚黄河,西面是莽莽太行。 三匹马并立驻足,马上之人相继叹息。 完颜希夷·超人谷神:“不知道有生之年,我们还能不能马踏黄河?” 完颜宗翰·粘罕横了他一眼,这一次撤军是他的主意,说是一意孤行都可以。 攻打东京城尽力了,士兵确实下了死力气,死伤好几万,这是十年间都没有的事情,灭辽之战都没有这么惨烈。 这也是他极力主张撤兵的原因。 旧辽兵都死干净了,金军本兵还死了那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两响火炮。 如果没有滑州方向来的援兵,他相信东京城必破,宗泽必死。 可是没打下来就是没打下来,战争这玩意儿,你首先得知道进退,不然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就听完颜宗弼·兀术淡淡的说,“未必,派出国使去临安,责问赵构,然后问问秦桧,大金朝廷的官儿好不好当?回去后我去大名府,好好跟刘豫谈谈,问问他能不能再努力一把,秋后再打一次,不然齐鲁大地就不租给他了,把他赶到黄河以南,让他们汉人狗咬狗去吧。” 完颜宗翰·粘罕淡淡的说,“责令赵构,秋收前让韩世忠一起出兵攻打东京城,否则我粘罕会丢下东京城渡过淮水,不打他们打我好了。” 这就是在洛阳过了一个年的完颜宗翰·粘罕,是他许了无数的财富给金军本兵,眼见就打下东京城了,却突然间宣布撤兵,你们不撤,我率部自己撤。 …… 当李大正率兵赶到东京城下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看到他们虽然有些高兴,但神情之间总有一丝异样。 一开始他以为是两部之间的隔阂,这是战兵营的特色,他们与东京城这些统制之间总有一道裂缝,有的还是鸿沟。 秀才说这很正常,正规军看不上偏军,偏军看不上匪军,匪军看不上农民军。 李大正在心里叹息,都是一起抵抗金军的汉子,为什么还要分出三六九等。 可是当他进了城,赫然发现满城的人都不对劲。 骑马赶到留守府后,他就知道了原因,宗帅伤重昏迷至今未醒。 李大正当时就慌了,没有加入万岁山之前,如果得到这个消息,他只会为宗爷爷心疼,这是抵抗金军的主心骨呀。 可是现在屁股决定脑袋,他考虑的是龙亭区战兵营,没有了宗帅的庇护,他们怎么办? 接近七十岁的老人,披甲上战场,危机时刻,亲自去点两响火炮,因为行动不够迅速,被震吐血而后昏迷。 陈谦改变了宗泽背生疽的命运,却又送下来两响火炮,有时候不得不说命运的玄学性。 大概午夜时,宗泽第一次醒来,屋内有八个人轮番守候,喻老贴身伺候,吃喝睡都在榻旁,甚至如厕都在隔间。 宗泽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见大都督,他说的是,“大都督……来!” 没见宗颖没见宗颜没见宗良,是的,关岭、宗良大战金兀术的那个宗良。 命令从留守府发走到龙亭区时,半路遇上援军,所以这个消息也被岳飞等人知道了。 于是诸将扔下大营,结伴疾行,当他们赶到东京城的时候,宗泽又陷入昏迷中。 此时,聚集在宗泽房门外的统制计有——秦光弼,张德,陈粹,王孝忠,张捴,王宣,王策,李侃,赵世隆,赵世兴,杨进,岳飞,王彦,马扩,杨析中,苗傅,刘正彦,王善,张用,李大正,谢芳演,戴旅,李成,方红头、白流水,钱大,周三水,戴旅,夏言冰,严宽,邵文豪! 共计三十一人! 三十一个统制,你说军官烂了吧,这些人都光着膀子上阵杀金军,但是在南宋兵册上,有名有号的不超过五个。 赵构手底下都没有这么多统制官。 当然,主要原因是龙亭区统制实在太多了,李大正居然还是都统制。 你想想戴旅夏言冰他们四个才升统制几天? 当时你见血了吗? 所以现场泾渭分明! 可笑的是,分开两侧逐一打量,发现龙亭区的统制居然比东京城的还要多。 这还是降将关师古和费允不在现场,如果这俩融入进去,龙亭区加降兵一共九万来个兵,居然有十九个统制…… 一个统制分五千兵。 东京系能有好脸色就怪了,也就是宗泽生死不明,担忧有之现场又气氛肃严,所以不敢造次,不然指不定有什么风言风语。 就在这时,东方一缕晨光照破窗纸,拂在诸将脸上,众人耳边传来传令声,“淮北大都督杨宝石拜见宗帅。” 话音刚落,宝石在宣姨的护佑下已经进入院落,无视了三十多个统制,宝石人小体轻,噔噔噔的小跑就要进入内堂。 宗泽内府自然重兵把守,而且是伤重的宗爷爷,当时就有卫士阻拦。 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在公众视线露脸的宗颖从暗处走了出来,“领大都督见我父亲。” 失落吗? 那是肯定的,父亲至死都想着东京城这盘棋,儿子孙子都没说要见,见的自然是心心牵挂的抗金大业。 我死以后…… 这样的遗嘱不是跟子孙叙说,子孙的心里难言其愧。 其实他一直呆在父亲的房间里,一动不动,至今滴水未进。 可是他也知道,宗家不是东京留守府的主人,父亲去世,儿子继任。 或许是传令声太大,也可能是心灵寄托,当宝石急匆匆扑向病榻前那一刻,宗泽、宗帅、宗爷爷睁开眼睛。 “宝石别哭,人终归会老去会死去,宝石,你能记住爷爷的话吗?” 宗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宝石小巧的手掌握在手心里。 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宝石狠狠的点头,神仙哥哥的话她从未敢或忘,只是,她真的不舍,不舍宗爷爷离她而去。 来之前,神仙哥哥跟他说,死亡是可以预期的,但是,如果你能看穿,其实宗爷爷会一直活着,只是不会经常看到而已。 这个时候,宗泽努力的去说话,声音却是断断续续,“宝石,对抗金的将领,你要尽力容忍,他们纵有千般不是,也在舍弃身家性命去抗金,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拥有一些个有着相同志气的人是多么的幸运,常人一生连一个都遇不到。” 宝石到底还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宗泽业已回光返照,拍拍宝石的手,却再也没有对她说一个字,而是闭上眼睛,对身边的人说,“传令所有统制,淮北大都督杨宝石自今日起驻守东京城留守府,但凡有心抗金的人,此后当唯她之命是从,去吧,让统制们大声宣扬此约。” 左右侍卫开门来到院落,大声宣扬宗爷爷临终遗嘱,然后说,“宗爷爷有令,尔等统制当此大声诵读此约。” 三十一个统制互望,谢芳演眼疾手快,回头用眼色和手掌制止了右侧龙亭区系的将官们说话,低首垂眉,静待。 左侧统制们只是沉默十息,然后在王彦的带领下,大声诵读与宗帅最后的约定。 当众人的声音落下那一刻,宝石的哭声从屋内传来。 “宗爷爷……” 宗泽永远的闭上眼睛,停止呼吸,心脏停止跳动。 宗颖出现在宝石的身后,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不觉已经无声无息的流下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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