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夕照心情好了，十分好脾气地给了他一个鼻音。
晴空想了想，还是不问了：“没什么。已经不早了，大小姐回去歇息吧。”
问清楚了又如何？
不管大小姐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他来说差别也不大，不是么？
他还是想渡大小姐上岸，不会因为大小姐的性别，而产生动摇。
“你不陪我睡？”夕照斜眼瞥向他，又问：“还生气呢？”
晴空：“……”
有时候他真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坦然！
悄悄在心里想：某些时候，大小姐挺不要脸的。
但这种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口。
见他一脸无语的样子，夕照低声一笑，道：“哥哥不如说说看，你想要我怎么哄你？再亲一次？还是，做一些别的，能让你更加愉悦的事？”
“大小姐！”晴空的脸又烧起来了，语气也不由加重。
夕照失笑。
俗话说，泥塑的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再逗小和尚就要暴起了。
她还没见过小和尚气极打人呢，真想瞧瞧。
不过……
不是现在！
她放弃了这种想法，低声道：“也罢，山不来找我，我便就山！你不去我房里睡，我在你房里留宿，也是一样的！”
说完，她把被子展开，躺下了。
晴空顿时躺下也不是，不躺也不是。
又听得床上的大小姐开口：“哥哥身上有伤，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但你自己悠着点儿。最好别惹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发起疯来我自己都害怕！”
晴空抿了抿唇，知道她说的绝对是真的，发起疯来会做什么事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
他还是默默地把灯熄灭，在外侧躺下。
客栈的床本来就小，偏房的更是比主屋那边的要小一些，想要隔一点距离都是不可能的。一躺下，两个人的手臂便贴在了一起，又不能往外挪，挪开一点点他就要掉下去。
他后背有伤，是趴着的。把脸朝外面，不去看大小姐，好像也没有这么尴尬了。
“你干嘛给我一个后脑勺？”夕照习惯了他的少言少语，现在她心情又好了，所以不跟他计较。
他不爱说话，她多说一点就是。
可是，她不能接受他背对着自己，看着好冷淡，叫她心里没着没落的。
“和尚哥哥，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呗？”
晴空没转头，但他知道自己得开口说点什么，不然一会儿她就要强行把他的头掰过去了。
一晚上跟她角力，这一晚就不用睡了。
他想了想，挑了个比较安全的话题，道：“大小姐，我这样舒坦一些。”
夕照挑眉，思考了一会儿，问：“你困么？”
晴空答道：“我下晌睡过了，不是很困。大小姐两日没休息，你赶紧睡吧。”
刚说完，身后传来类似于撒娇的话语：“可你离我那么远，我睡不着！”
大小姐其实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但她这样说话，竟然毫无违和感。
晴空差点脱口而出：你要怎么样？
刚要开口，自己猛然清醒，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纵容大小姐，任她予取予求。
他想了想，坚定地道：“我后背疼。”
夕照比晴空自己都清楚，他的伤口都在什么位置。听他说疼，她便没再非要他转过头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道：“我给蔡宏后背也扎了几个洞！”
晴空一愣：“什么？”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夕照的解释，证实了他的猜想，甚至比他想的还要过一些：“你后背的伤有几处，我就给他扎了几处！他该庆幸你没摔断骨头，不然你哪块骨头折了，我也会拿榔头给他把那块骨头敲碎的！”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又狠又戾！
煞气浓重！
但换一面想，大小姐是在为他出气、为他报仇？
晴空没说话，又听得夕照说道：“你掉下去的时候，我没能拉住你，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你，而是先逮住了蔡宏。你会怪我吗？”
“你……”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听大小姐的语气，她是愧疚的。她一直没表现出来，不代表她接受得毫无心理负担。
他没说什么，夕照又问了一遍：“哥哥会怪我么？”
听起来好像是如果他责怪她，她就要哭了似的。
但晴空也明白，如果他真要说责怪大小姐，她可能又要发疯了。
他轻声说道：“蔡宏关乎着整个西南的安危，别说我侥幸没死，即便我摔下去粉身碎骨了，也当以擒拿他为第一要务。大小姐没有做错，我怎么会怪你？”
这话，说得夕照又不高兴了。
但她没发脾气，只是周身戾气极重，说道：“你差点丢了性命，为什么不怪我？你若怪我，我定然很难受。可你不怨我，我心里也不舒服。”
没说如果他责怪她，她会如何，但晴空是知道的：她肯定会发疯！会作妖！会折腾他！
再好的脾气，也要被她整笑了。
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人类，到底想要什么，左也不是右也不成！
夕照还在继续说：“你支持大义，我觉得挺好的。但你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我又觉得很不好。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我呢？是吧？”
晴空：“……”
算了，他也就气一瞬。
大小姐在大义上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经受过磨难，所以性子偏激了一些，她也没有伤害其他人，顺着她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说道：“大小姐，你不困么？别想这么多了，没多大点事，还不如赶紧睡觉。”
声音特别温柔。
可夕照不作妖估计活不下去，两天一夜没睡觉，还不断消耗体力，此时困得都模糊了，她还是要作：“你不抱着我，我睡不着！”
晴空无语半晌，才道：“我与大小姐认识，不过是这几日的事，以前你都怎么睡的？”
“不睡。”夕照回答得很随意：“睡不着，或者睡着了做噩梦醒来。所以夜里能不睡就不睡，白天若有时间眯一会儿、打个盹儿。”
听起来像是随口说的，但晴空还是听出来了——
她说的真的！
大小姐这个人，喜欢严重的事往轻的说，轻的事往严重了说！
此时她的语气轻描淡写，证明事实的状况比她说的要严重！
睡眠不安，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他本不想刺探她的私隐，但还是没能忍住，想将心内的疑问问了出来：“大小姐，你……”
斟酌了一下，小心挑拣词汇：“以前很多人对你不好？”
夕照何其聪明的人，还特别敏锐，哪儿能没察觉他在试探自己？
怎么说呢？
小和尚他真的，月光一般温柔！
明明是想要解揭开她的伤疤，手都伸过来了，却只是轻轻抚摸，用最温柔的语气、最委婉的话语问：是不是别人对你不好？
他肯定：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是别人对她不好！
黑暗之中，夕照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睛有点酸。
仿佛这么多年来心里的苦，突然有了宣泄口！
原来，这世上还有个人会对自己温柔以待！
她探手过去，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轻声道：“哥哥抱抱我，行吗？”
晴空拧眉。
他后背那么多窟窿，让他安安稳稳趴着不行么？
但大小姐都用这种语气提出要求了，他默默地侧了一下身子，面朝她的方向，道：“那你要睡了，不要再说话了。”
像哄小孩似的。
夕照的眼睛刚刚还湿了，此时却又想笑。
她将他的手臂拉过来，枕在脖子下面，然后双臂穿过他的腋下，避开了他背后的伤口，轻轻地抱住了他。
额头贴在他下巴的位置，鼻息全都扑进了他的颈间。
晴空感觉这气氛很奇怪，有点暧昧，却又好像有点温情。强势如大小姐，也会有这般依赖人的时刻。
可见，她对他其实是信任的吧？
“好，那我睡了！”夕照果然很疲倦，当真不说话了，合上眼皮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晴空就着这样的姿势，也闭上眼睛。
他白天睡过了，此时睡不着，便在心里念经，将从小到大学过的经文，全部都念一遍。
也不知道念到了哪一段，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夕照睡眠时间果然很少，哪怕这么疲倦了，也没睡到天亮，不到卯时就醒了。
睁眼，一片漆黑。
但身边有一具温热的身子，有清浅有规律的呼吸，他们依然保持着昨夜入睡前的姿势不变，顶多姿态变得松弛一些。
她微微一叹，在心里骂了句：真是傻子！
保持一个姿势，他的手臂不麻木么？那是必然的，但他始终一动不动，想来是怕她浅眠、动一下就把她吵醒了。
傻是真傻。
但他也是她遇到过的，最温柔的人！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想据为己有呢？
谁敢跟她抢，她就杀了谁！
夕照也没有去吵醒他，轻轻地起来，下床点了灯。然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没有枕着他的手臂了，而是轻手轻脚地给他的胳膊换了个姿势。
旋即，与他面对面侧躺着，一直盯着他的眉眼。
嗯，小和尚长得是眉清目秀的，但只是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他，远远不够。
光头还这么好看的，那五官得长得多么精致？
看着看着，夕照唇角不自觉勾起，抬手隔空描绘他的轮廓。
然后，逐渐不满足于隔空，而是伸出手去，想要碰触到真实的体温！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眉毛上，拇指的指腹摩擦过他的眉峰。
晴空动了动。
夕照却没有停，那只手从眉峰滑落，走过他的脸颊，落在了他唇角上。
被这般抚触，晴空又不是死猪，怎么可能没醒？
眼睫毛眨了眨，他微微睁眼。
抬眼便看到昏暗光线下，大小姐带着盈盈浅笑地看着自己。认识这么多日，未曾见过她这般温柔的眉目。
只是，她在干什么？
摸他的脸！
他张口欲言，不想，落在他唇角的那根手指，顺势滑入他的嘴里！
晴空：“！！！”
大小姐性子确实是恶劣，一根拇指翻江倒海似的搅弄风云。他能品尝到一些咸味，不由微微蹙眉，抬手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了。
可手被抽了出来，夕照却仰头过来，吻住了他！
“大小姐！”
晴空有点招架不住这种动不动就亲人的热情，往后退了退，可夕照却没让他有机会退却，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强迫他将自己满心的激动都承接过去！
“别动，要不了你的命！”夕照还没深入，只是轻轻地在他唇瓣上徘徊。
比起前几次又凶又猛的掠夺式、侵占式强吻，此时她虽然还是很强势，却还是能让他感受到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
晴空苦笑。
是要不了命，却比要命还可怕！
跑？
那也要他跑得掉才行！
昨晚他把自己哄好了，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不管大小姐要做什么，他顺着她就是了。
所以此时他干脆一动不动，任由她由浅入深，撬开他的唇齿之防，追逐嬉戏。
可他这么乖乖承受，夕照却又不满意了！
她停了下来，抱怨地道：“哥哥，你怎么不给点反应的？”
晴空不想说话，满脸通红地闭上眼睛。
想要什么反应？
要么反抗，要么回应。
反抗她只会更凶残！
而他身为佛门子弟，都已经让她这样那样了，还想要他怎么回应？
经历了这个么多次，他认清楚了自己：佛心还在，但六根不净！
被她一而再撩拨，会激动、也会渴望。
可大小姐得不到想要的，就会很暴躁、会发疯，那他就顺从一点好了。
他都已经站在悬崖边了，她竟然还得寸进尺！
“哥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夕照轻声哄他。
两人靠得这么近，鼻息交缠，她说话的时候，唇瓣都在摩擦。
晴空实在有点受不了，却又避不开，只得道：“我都已经不反抗了。”
有点委屈。
“行吧。”夕照失声而笑，道：“哥哥说话的时候碰到我了，我就当你亲过了。”
所谓饱暖思淫欲，她一夜好眠、噩梦不扰，也有精神作天作地了。
按在他后脑勺的手，缓缓往下走，轻声问：“后背还很疼吗？”
安全问题，晴空回答得挺快：“比昨日好多了。”
一开口，就摩擦到她的唇，他的脸更红了。
她已经没再按住他的脑袋，他便往后退了退。
可上面守住了，却不想下面却失守了！
夕照越过了他满身创伤的后背，那只手最后落在了他的后腰上！
甚至，她没打算停止，那只手还在往下游走！
-4000字报到，今天晚了点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