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献超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于慧勇找自己干饲料加工，为啥不同意？
现在两厢一对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40块一头的小猪崽，挥泪大甩卖。
30一头，卖了。
那两头病猪打了两天吊针，也没能保住性命，撒手人寰。
亏得要死。
800多的成本，半個月就剩540了。
为了这事，家里人没少埋怨他。
何献超又是个不服输的人，揣着这些钱他琢磨着怎么翻身回本。
“你呀，当初还不如跟着于慧勇干呢，你看看人家，现在都忙不过来。”
家人的唠叨，本让他心烦意乱。
可他正琢磨翻身的路子呢，这下，他眼前一亮。
对啊！
我也搞粉碎不就行了！
正好，于慧勇忙不过来，我就干点他剩下也行啊！
对。
他抬屁股就走。
这事还得找熊贵清问问，这次要不是他让自己赶紧处理小猪，恐怕手里这点钱都保不住。
熊贵清正在家烧水，准备发动车子去场部。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其他事先放放，置办点年货要紧。
见何献超一大早来了，熊贵清问道：“猪没卖出去？”
“卖了。我要是不听你的，恐怕都得死啊！”
何献超语带感激的说道。
“那你这是……”
“我想跟你商量商量，下一步我咋办？”
“咋办？”
熊贵清其实对何献超盲动的性格不喜。
这人听风就是雨。
虽说执行力很强，但是太盲目了，还好听人劝！
“我看，过了年再说，你也不急于一时，事缓则圆，别急，好好考虑。”
不是熊贵清不帮他出主意，现在他还真不好说。
其实，熊贵清觉得，何献超干粉碎挺好。
虽然于慧勇在干，可他现在的设备远远满足不了需要。
当时，于慧勇找他来咨询换设备的事，熊贵清没有支持。
主要原因是风险大。
现在虽然有部分客户流失了，这也是自然现象，就是你增加了加工能力，人家也不一定都来你这儿加工。
为啥？
因为私人关系问题。
你不可能跟分场所有人关系好。
总有好的，一般的，不好的。
关系好的，一般的会来你这儿加工，照顾你的生意。
关系不好的，一定不来。
一般关系的人，也有一部分因为各种原因不来的。
与其让这部分人流失到场部，不如让何献超挣了这笔钱。
本来这些钱于慧勇也挣不到。
可熊贵清不好说这话。
他就怕于慧勇有意见。
你这不是给我树立竞争对手吗？
还是自己哥们。
有你这么拆台的？
何献超自己有了主意，哪里等得到过年啊！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贵清啊，我想干粉碎，于慧勇会不会有意见？”
熊贵清吃惊的看着他。
不是吃惊他撬哥们的行，而是吃惊于这小子的智商。
脑子转的快啊！
“呃……应该不会吧？你们各干各个，互不影响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何献超见熊贵清支持自己的想法，就来了精神。
“本来就有一批人去场部了，我把这些流失的人拉回来，应该不影响他的生意。”
“要不，你跟我去于慧勇家一趟？”
这是拉人站台，找支持壮胆呢！
“我正烧水呢……”
“让老弟烧着，咱们走……”
老弟刚爬起来，正迷糊呢。
熊贵清不得不交代了几句，跟着何献超走了。
哥们来找，不去都不行。
于慧勇也刚起来。
这段时间把他累坏了，浑身疼啊。
“你们咋来了？”
何献超偷偷拉拉熊贵清的衣角。
他不得不站出来起话头。
“是这样，分场不是有些人去外面粉碎了嘛，你这暂时也稳扎稳打，不上大设备。这流失的部分，何献超想干……”
于慧勇看向何献超。
此时的何献超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撬行的嫌疑太大，自家哥们，脸面不好看。
“哈哈，你小子！”
于慧勇上来就给何献超胸口一拳。
“当初让你一起干，你非得去养猪，现在才反应过来？！干吧！正好我也忙不过来，你看看一天天把我累的，没人样了！”
何献超一听，满脸喜色，赶紧掏烟。
两人点上，吞云吐雾。
熊贵清反而成了另类。
谁让他不抽烟的。
何献超舔着脸笑嘻嘻的说道：“我担心你有想法，找贵清商量来着。”
“嘿，这生意我能干，你也能干，别人也能干。”
于慧勇倒是看的开，这跟他的性格有关。
“要说粉碎这活，贵清干谁能说出啥来？人家机器工人都是现成的，可人家就是不干，这不我就干了。”
“现在养猪的多，需求大，我一个人根本干不过来。你要是再弄台机器，一样能赚钱！干吧。”
“行，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
何献超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他也不是傻子，不能光想着挣钱，把自己兄弟都得罪光了，以后就不好混了。
“那贵清，陪我跑一趟？”
“行啊！”
他不得不答应，置办年货的事，只能推后一天。
“走吧。”
于慧勇家里堆的草籽都快成山了，他是没工夫跟着去。
俩人又回到熊家。
老弟正在烤车呢。
熊贵清说道：“今天不去场部了，我们去北安。”
“啊？不去了？我白起这么早了！”
这小子假装失落进了屋，而后就是一脸狂喜。
又可以在家看电视了。
熊贵清进屋跟爸妈说声，他出来发动车子。
何献超手痒，非要开。
熊贵清挪到了副驾，他的手离手刹很近，万一出现险情，他会第一时间拉起来。
“开慢点，地上滑。”
“我懂！”
这小子一脚油门下去，差点踩进油箱里。
吉普车猛地一窜，激起漫天的冰雪。
一路提心吊胆，终于进了城。
何献超要买新机器大机器的想法被熊贵清泼了一桶冷水！
“稳妥点，你就弄个二手的机器，跟于慧勇的一样就行，上次来的时候，莪见这里有好几台呢，价格也不贵。”
何献超这小子被熊贵清一拦，思路就转换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因为有了跟于慧勇买设备的经验，这次就快多了。
调设备砍价，付款装车，一气呵成。
熊贵清连去潘春梅店上的心思都没有。
何献超急着回去挣钱呢。
下午三点多钟，他们就回来了。
把何家的仓房拾捣了一下，也开始打地基。
为了加快水泥的干燥，烤上了火盆。
第二天，就能安装底座了。
到了下午，何家的粉碎机就轰隆隆的转动起来。
他家的院子里也堆满了草籽。
何献超带着家里人一起干的不亦乐乎。
当然，熊贵清此时已经在供销社大采购了。
这一上午时间，他和老弟两人，买了好些年货。
如今，除了粮油还需要粮油本供应外，其他的食品很少要票了。
只有甲级烟酒需要凭票供应。
可这些在黑市上或者个体集体商店里都有高价销售，根本不要票。
先说鲜果，这是供销社里最贵的水果。
国光大苹果，熊贵清弄了三箱，天津大白梨三箱。
冻果，冻梨三袋，冻花红三袋。
冻鱼两箱。
瓜子榛子糖果各买了十斤。
榛蘑元蘑也买了不少。
因为熊家有猪肉，家里也养了不少鸡，所以这些就没买。
粉条，黄花菜，海带等等干菜也买了不少。
最后，哥俩挤在鞭炮摊上不走了。
今年的烟花，品种又有创新。
前世的礼炮已经出现了。
这会儿的礼炮也是个小方盒子，有十响。
没说的，先来个十个。
十响一咕嘟奔二十挂去。
围着鞭炮摊子的人购买的都挺疯。
可见，经过这几年的改革，老百姓中有钱的主越来越多了。
当熊家哥俩拉着满满一车的年货回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何家院子里站着好些人，抽烟聊天打屁。
“哥，他家的粉碎干上了？”
“嗯，看样子生意不错。”
熊贵亮咂咂嘴，他觉得自家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
“咱家也有机器啊，为啥不干？”
“呵呵，那么多钱，咱家能挣得完吗？有钱大家挣，总想着垄断起来，就你挣钱，别人都挣不着钱，那就麻烦了。”
“现在宣传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也不是大家都富起来啊？”
“呵呵，也不是只让咱家富起来。”
熊贵清看着前边的路，手打方向盘，拐上了回家的路。
“你要记住，只有富起来的人多了，咱们才不那么显眼，也就不那么招人恨。”
熊贵亮眨眨眼，有些不能理解大哥的意思。
我们有钱了就招人恨了？
熊贵清知道老弟不懂这些事，他就是一个读死书的人，以后有得他历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