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落云到花厅的时候,慕景奕正在陪着常宽和常璞喝茶。
看到常落云进来,常璞满脸堆笑,“云儿,景奕第一次回来,你们该住到家里的。”
常落云落落大方道:“父亲大概忘记了,我早已经不住常家了。”
常璞没想到当着慕景奕的面,她倒是一点都不遮掩。这样的事情,也是此时能说的吗?
若是侯爷追问起来,他颜面扫地,她难道又有脸面。
常璞用手指着她,讪笑道:“父亲一时气话,你倒还真记在心上了。”
常落云哂然一笑,视线从他身上掠过,笑着上前冲常宽行了一礼,“伯父,你身体可还好。”
常宽原本以为慕景奕只是一介武夫,又加上平日传言说他冷酷嗜杀,对这个未见面的侄女婿心理印象并不好。
哪里知道见了面,看到慕景奕丝毫没有侯爷架子不说,反而说话做事有礼有节,谈吐不凡,心里便喜欢了几分。
等看到常落云,他脸上自然便露出几丝难得的喜悦之色,“难为你记挂,我这老身子骨,虽然有些小病小痛,但总的来说很好。”
“那就好。”常落云笑着道:“今日伯母和二姐姐也在这里,我们一家人难得在一起热闹热闹,伯父和侯爷好好聊着,我去陪陪伯母她们。”
“等等。”常璞看常落云要出去,便赶紧道:“既然你伯母和二姐姐也在,那便让你继母跟你过去。”
“继母?”常落云停下脚步,看向坐在常璞身边穿着茜红衣裳的女子。
那女子长脸杏眼,初看倒也娟秀,但细细一看,一双眼睛里便带着一丝市侩和算计。
常落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她素来不是个容不得人的人,但今天看到张氏的第一眼,她着实喜欢不起来。
“她既然是跟父亲一起过来的,那还是留在父亲身边比较合适。”
常璞碰了个软钉子,脸色瞬间不好起来。
张氏倒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笑着上赶着常落云的话道:“他们男人的话,我听着不感兴趣,不如我跟着四姑娘去后面走走,正好跟嫂子和二姑娘招呼一声。”
常璞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一些,“你”
常落云双眉一挑,眼睛直视过来。
常璞一愣,不能地将到嘴边的“继母”两个字硬生生吞了回去,含糊道:“我们在这里说事,她待在这里也听不懂。”
张氏略有不满地觑他一眼,常璞闪开视线,搓着手,笑着看慕景奕,“侯爷勿要见怪,我这内人怕生,平日难得出门,让你们见笑了。”
慕景奕抿唇笑道:“云儿也是刚回来,想来一下招呼这么些人也是伤神,不如让吴妈陪着常二夫人唠唠家常,吴妈是青州本地人,想必和常夫人更有话说。”
张氏听慕景奕发了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讪笑道:“这样也好,竹溪巷这么精致的地方,我还真想好好逛逛开开眼界。”
常落云淡淡笑笑,没有说话。
张氏跟在她身后出来,常落云也不跟她搭话,只是往前面走。
张氏走了一段,突然道:“四姑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这也没办法,谁让我嫁给了你的父亲,再怎么着,我也是你的继母。”
常落云停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是吗?”
“当然。”张氏拍了拍裙子,索性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我可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叫我一声母亲。”
常落云一双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笑了起来,“你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叫你一声母亲,你敢应吗?”
“这有何不敢,”张氏傲然道:“按照辈分,这声母亲我也担得起。”
“你就不怕我让父亲休了你?”常落云依旧笑着,看不出丝毫不悦。
“那就要看你父亲听不听你的了。”张氏面有得色,自从嫁进常家,常璞处处让着她,开始她还有点收敛,到了如今,是越来越肆意了。
“我听人说四姑娘有能耐得很,但不管怎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她就算有万贯家财,也是娘家的,哪里能像四姑娘这样,一点都不顾娘家人,全部带到婆家去的?”
“休得无礼,”吴妈走到跟前,大声斥道:“姑娘的财产,岂是你能觊觎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大声跟我说话?”张氏被吴妈一喝,又羞又恼,立刻拿出了平日在家的做派,“四姑娘从小没娘,她如今这样,都是被你们这些刁奴教歪了。”
常落云双眼微眯,冷冷道:“吴妈说的话,就是我想要说的。原本我并不想跟你这样的人计较,但如今你居然口无遮拦,就休怪我了。”
“你想要怎样。”张氏看到常落云骤然冷下来的眼神,突然有点发怵。
“父亲最看重什么,我想你不会蠢到一无所知。”常落云嘴角带着一丝讥笑,“若是他知道是你言行无状,累他名誉受损,看他还能不能容得下你。”
张氏站起来,双手抚在肚子上,心虚道:“你胡说,我我肚子里刚怀上麟儿,就算你栽赃陷害我,你父亲也不会听你一面之词。”
“麟儿?”常落云大声笑起来,“你认为父亲会在意?”
“你笑什么?”张氏一脸迷惑。
“你知道裴氏是怎么死的吗?”常落云敛了笑。
“怎.怎么死的?不是暴病而亡?”
“据我所知,裴氏向来很会保养,她的身体可是好得很。你若真想知道,可以去问问父亲。”常落云笑意盎然,“或许,他会愿意告诉你。”
张氏一脸惊惧地望着她。
张氏嫁给常二老爷,就是冲着享福而来,哪里知道,常家根本只是个空壳子,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富有。她只是听说常家四姑娘一手绣活十分了得,手里也挣了不少银子,心里不忿而已。
姑娘没出阁之前挣的银子,难道不属于自己母家吗?她说这些话错在哪里。
但常落云话里有话,她是泼辣,但并不愚蠢。
裴氏好好的突然暴毙,原本她是相信的,但来到常家这么久,她也隐约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