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格外热闹。
人们成群结伴，走在七彩斑斓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笑语不断。
邓一辉十分清楚窗外是个什么光景，却无丝毫羡慕之情。
他沉迷工作，只想高水准高效率地解决问题，以便在boss面前讨个好，早日调回助理岗。
为此，他争分夺秒，不吃饭仍然劲头十足。
当黑帖尽数除去，诽谤者的信息收集完毕，他一路小跑，直奔总裁办公室。
彼时，谢石霖正面对茶几，背靠沙发闭目养神。
听到敲门声，立刻睁开双眼。
视线第一时间看到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黑暗的屏幕倍显落寞。
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
——自家未婚妻，找到了解决问题的人，就真的不再联系他了。
“进来。”
他语气惯性清冷严厉，只是这次，带着不为人知的郁闷。
邓一辉得到首肯，推门而入。
“谢总，相关帖子已经全部清理。发帖人，以及楼中其他造谣诽谤者，都已查明身份，是F大的在校学生。”
“嗯。”谢石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之后再无下文，似乎是不关心。
“怎么处置，走法律程序，还是——”
“邓一辉。”
谢石霖突然出声。
毫无征兆连名带姓地一声喊，配合着冰冷的目光，惊得邓一辉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好像没有。
又好像哪哪都有。
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温度凉爽的办公室，邓一辉愣是急出了汗，小心翼翼地问：“谢总，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
谢石霖盯着他，神情颇为嫌弃：“行政部待几天，简单的进度汇报都不会了？”
邓一辉：“……”
一脸疑惑，摸不着头脑。
心道，这不正在向您汇报吗？
进度超快的，难道不满意？
谢石霖看着助理呆愣的傻样，十分来气。
以前不觉得，自从阮婳夸赞以后，他越看越觉得，邓一辉除了那张帅气的脸，脑子越发不灵光了。
“谁交待的事，向谁汇报，还需要我教？”
“谢总，是你交待……”
“嗯？”
极具危险性地一声，典型的字少事大。
当了谢总四五年的助理，邓一辉迅速听出了“再不懂味，打发去外地”的隐含意思，他胆战心惊，其实已经明白了该向谁汇报，只是不敢相信。
“阮，阮小姐？”
他震惊到嘴皮子不利索，谢总这是主动让出了决断权，让阮小姐自己拿主意？
这样的待遇，老爷子都没有！
助理反应太大，谢石霖察觉到不妥之处，沉声问：“你认为，阮婳这点小破事，值得我亲自跟进、处理？”
原来是这样！
邓一辉顷刻理解了，连忙摇头：“当然不值得，我这就向阮小姐汇报。”
话落，本着不占用boss时间、空间的原则，转身往外走。
谢石霖看得想骂人。
“就在这！”
“啊？”邓一辉脚步一顿，非常疑惑地扭头看。
“……”谢石霖微愣，随后瞥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语气慢慢悠悠，“陈默订餐去了，留下来一起吃。”
“谢总，你真是太好了！”
“坐。”谢石霖眼神示意对面的沙发，“等饭时间处理小事正好。”
邓一辉笑容满面，依言入座。
他稍微思索，随即拿出手机，给阮婳发消息。
一句“阮小姐，帖子已经删除，黑你的人也全部找出来了”还没有编辑完，忽然听到询问声。
“你短信汇报？”
“是。”邓一辉自认考虑得非常周到，“阮小姐还是学生，这个点，可能在洗漱，也可能在自习，电话多有打扰。更何况，帖子已经解决，后续事情不急于一时。”
“我谢氏速度就被你这样糟蹋的？”
谢石霖失去耐性，直接命令，“打电话，让她第一时间感受。”
邓一辉：“好的，谢总。”
电话拨出，考虑到boss对这个事情的关注度，他下意识点开免提。
谢石霖皱眉：“免提关掉，你如实说。”
邓一辉依言行事。
电话接通后，他一五一十地汇报。
“阮小姐，帖子已经删除，黑你的人也都找出来了。”
“谢总一声令下，就是这么快！”
“我没说，是谢总路过我的办公桌，自己发现的，他当时脸色很不好，说要把人一个个找出来，追究责任。”
“名单我邮件发给你，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好的，好的，阮小姐不必客气。”
两分钟不到，通话结束。
邓一辉转而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发现他神色平静，正非常悠闲地把玩手机。
“谢总，阮小姐说——”
尚未到正题，那被旋转把玩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谢石霖迅速一瞥，见是阮婳发来消息，他不吝夸赞：“邓一辉，事情办得不错，休息一会，晚饭很快就到。”
似乎为印证他的话，陈默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大袋，只得用后背推门。
“邓一辉，搭把手。”
“默哥。”邓一辉立刻跑上前，一手拉开门，一手接过袋子，笑着问，“你买了什么？这么多。”
“大半是你的。”陈默说，“我路过前台，顺道给你带上来。”
“我的？”
“对。”
“拿错了吧，我最近没买东西。”
两人一边说，一边提着东西往茶几边走。
谢石霖没有理会，他正拿着手机，颇为畅快地线上聊天。
【阮婳】：实名夸赞谢氏速度。
【阮婳】：谢谢大哥哥。
【阮婳】：爱你哟.jpg
【谢石霖】：嗯。
【谢石霖】：想怎么处置那帮人，尽管说。
【阮婳】：既然都是在校学生，这次就算了吧，只要他们以后别再盯着我，我便心满意足。
【谢石霖】：算了，只会滋长他们的气焰；教训，才会让人记忆深刻，不敢再犯。
【谢石霖】：这事我来处理，你别管了。
【阮婳】：不行，就你那手段，收拾完人，对方还不得记我一辈子？！
【谢石霖】：你怕他们？
【阮婳】：不是怕，是不值当。
【阮婳】：过去，我很少在学校露面，老师和同学们对我的记忆一直是“小元”，我不想因为这点事把自己的大名整得人尽皆知。阮婳，叫得多了，很容易联想到谢家未婚妻的好不好？
长长的一大段，谢石霖看完之后，止不住地郁闷。
谢氏招聘，阮婳极力避开，生怕被认出，扰乱平静生活。
勉强可以理解。
现在，被人黑到脑门上，因为担心身份曝光，选择算了。
这真是又软又笨！
他气着回复。
【谢石霖】：随你。
【阮婳】：好的。
【阮婳】：我正跟室友吃火锅呢，先不聊了啊！
“啪！”
谢石霖直接把手机拍在茶几上，烦躁地拿过香烟。
正在摆饭的邓一辉惊得双手一抖，差点洒了碗中汤，他不敢出声询问，偏头看向一旁的陈默。
陈默在几个大袋子里一阵翻找，发现一张卡片。
他说：“邓一辉，我没有拿错，这些真是你的。”
话落，他字正腔圆地念——
“感谢邓一辉接连两次伸出援助之手，帮我解决论坛黑贴，无以为报，且送上零食一堆，加班人，加个餐吧！”
“你确定，这个邓一辉是我？”他笑着摇头，“我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没做助人为乐的事。”
“……营销部也有个邓一辉。”陈默思索两秒，“但他擅长冲业绩，整不了黑帖。”
“我也不整黑帖，这是宣传部的事。”
“那是前台弄错了？”
“肯定的。”邓一辉重重点头。
“水果、坚果、肉干、罐头、饼干、自嗨锅、八宝粥、牛奶……”陈默扒拉着食品袋，“丰富又贴心，送礼的一定是个妹子。”
“单身狗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两人说得起劲。
谢石霖抽了大半根烟，烦躁感稍稍缓解，冷声道：“羡慕什么，是陈默订的晚餐，不够香？”
邓一辉如实回答：“都香！”
陈默瞅一眼外包装logo，说：“想吃尽管吃，这些都是从源安商场买的，完后喊人原样买一份就行。”
源安商场。
邓一辉愣住，这不正是阮家产业？
解决黑帖，连续两次。
难道……
他蹭得一下站起，十分欣喜地喊：“零食都是我的！”
陈默：“行了，行了，让你吃。”
邓一辉：“这本来就是我的，是阮小姐送的。我最近确实帮她解决了两次论坛黑帖，举手之劳，想不到她这么客气。”
阮小姐送的。
这话，听在谢石霖耳朵里，他只觉手中香烟突然不香了。
他将手中烟死死摁在烟灰缸。
“谢礼都送来了，你还不赶紧办事。”
“没事了啊！”邓一辉喜滋滋地，“阮小姐说黑帖删掉就行，那些人，她不计较。”
“我计较。”
谢石霖一字一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要给那帮人教训，让他们明白因为发帖诽谤阮婳被教训，但被教训，与阮婳无关。”
邓一辉面露难色：“谢总，这种事，让宣传或者公关——”
谢石霖：“明天，我要看到结果。”
“明天……”
邓一辉瑟瑟发抖，突然觉得饭菜不香，零食也不香了。
他急急忙忙看向陈默，求支招。
陈默瞟一眼几大袋零食，眼神示意不能要。
邓一辉收到指点，大声道：“谢总，其实这些零食，名义上是送给我，实际是为了你。阮小姐让我记一下你的口味和喜好。我当然不答应，谁成想，她还是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