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徐锦凤预判了楚正雄的预判！
是夜！
无风无雨，夜空朗朗，星月交辉。
但这一夜，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紫竹轩改名为“天上人间”、只经营夜场酒水而不再接客后，与之隔街相望的仙人居，便成了名副其实的秦淮河畔烟花柳巷第一楼。
不过随着徐锦凤改籍的提议，朝廷出台了“贱、娼籍转民户”这一政策后，金陵城的各大青楼也是经历了一场无硝烟的大风波。
当然。
有诚王做靠山的仙人居，在这场变革风波中活了下来，而且活得相当滋润。
在大花魁玉露退隐之后，仙人居的头牌姑娘仙儿便一举成了金陵城最红的花魁，甚至某些富商出价一夜千金都不一定能换来仙儿的青睐。
不过此时，闺房里的仙儿花魁却愁眉苦脸，没了往日里的艳丽风采。
“仙儿姐姐，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嘛？”
只比仙儿小了两岁的蝶儿，好奇地眨了眨美眸，一丝媚态便在眉宇间流转起来，这是媚骨天成但还未完全长成的小美人儿。
仙儿绛唇轻抿，叹了口气，秋眸中凝转过一丝惆怅：“哎，你不会懂的。”
“别以为我小你两岁就什么都不懂了。诚王都发话了，不允许你参加明日的比试，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好好当你的大花魁，让那些才子士子心甘情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这滋味难道不好吗？”
蝶儿双手支着下巴，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忧色，“况且，我等贱命之人，哪有资格为朝廷争光？分明就是徐公子故意逗你玩的呢！”
“徐公子一言九鼎，岂会说着玩？不过我等贱民，又如何能够抗拒诚王的威仪。只是我现在要反悔，徐公子那边就不好交代啊。”
仙儿心中十分矛盾，痛苦极了。
“嘻嘻，所以仙儿姐姐还是喜欢徐公子的，对吗？”
蝶儿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个世上，哪个女子能够抗拒得了徐公子的魅力？”
仙儿自嘲一笑，“我等蒲柳之身，哪有机会服侍公子。只要能够远远看公子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姐姐别妄自菲薄呀。按我说，你之容貌才华，都不比那玉露差。也就玉露的命好，比咱们先认识了徐公子而已。”
蝶儿很不服气。
“哪有那么简单？”
仙儿摇头笑道。
一个青楼女子，能让徐锦凤平等对待还有可能，但让堂堂孔太师收做义孙女，这可能吗？
很明显，玉露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难道是家道中落的某个大官的女儿？
“哎。不说这些徒让人伤心的事儿了。诚王之命，我们不得不遵守……你便叫阿旺、阿亮将这封信带去张家胡同吧。”
说着，仙儿便拿出了准备好的信笺。
昨日，徐锦凤托人来传话，邀请她参加明日与北秦使者之间的【画道】大比。
这可是让她激动得整整一夜都睡不着。
她是什么人？
不过青楼女子！
这等下九流的贱民，竟也能代表朝廷，和那北秦使者过招？
那若能赢下一局，她岂不是直接名动天下了？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当然，她心中也是非常感动。
徐公子果然如传言的那样，从不轻视下九流的贱民！
既然是徐公子邀请，她当然不会退缩了，便欣然答应。而且这两日，她借口染了风寒需要歇息，便将自己关在了闺房里，认真练习作画。
可哪知……
就在今夜，诚王却派人来告知她，不许她参加明日的比试。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炸得她差点晕厥！
所以，说到底，诚王从未拿她当人看啊。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再次萌生了改籍的念头。
在这之前，她之所以不趁着那改籍之风改变自己的户籍，是因为她知恩图报，毕竟她能有今日这一切，都是诚王给的。
可是……
她现在忽然发现，诚王，也只是拿她当摇钱树而已。而她的那些恩客嘛，不就贪图她的美色？便用甜言蜜语哄着她，哪个又是真心的？
唯有徐公子，真正将她当人看！
她的亲笔信笺，到了小厮手里后，便立刻被青楼的掌柜收走，然后付之一炬。
而她还茫然无知。
她看向蝶儿，轻声说道：“蝶儿，姐姐想改籍了。”
蝶儿一脸惊讶道：“这可不是小事，你真考虑清楚了？”
仙儿轻轻颔首，美眸中不再死气沉沉，而是有了光。
“那你以后拿什么营生？总不能坐吃山空吧？难道你想随便找个老实人嫁了，当个灰脸朝天的民妇，过那粗茶淡饭的日子？你受得住这份清贫之苦吗？”
蝶儿喋喋不休一连数问。
仙儿哼道：“谁说一定就要靠男人了？我也可以摆个摊沿街叫卖。”
“卖什么？三个铜板一块的炊饼？还是泥人糖葫芦？”
蝶儿嗤之以鼻。
仙儿却认真道：“我可以磨豆子，卖豆浆！”
“你行吗？”
蝶儿抓起仙儿的手，嘲笑道，“看看你这不沾阳春水的十指，也就弹曲写字作画。能洗得了衣，做得了饭吗？还磨豆子！别连皮都磨秃噜了。”
“事在人为！”
仙儿的眸光却是愈发坚毅起来。
“好好好，就当你吃得了这份苦头，但你有想过吗？诚王真能放过你这颗摇钱树？”
蝶儿反问道。
仙儿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不过很快镇定起来。她咬牙道：“诚王虽然权势滔天，但权势再大，还能大得过朝廷？改籍可是朝廷颁布的政令！而且我也相信徐公子一定会护着我们的！”
“姐姐，你真考虑好了？”
蝶儿见仙儿态度这么坚决，她不禁有些心慌。
“嗯！”
仙儿郑重颔首。
见仙儿来真的，蝶儿小嘴一扁，带着哭腔道：“那你走了，我怎么办？”
仙儿安慰道：“我走后，你就能成为大花魁了！”
“我不要！我也不想服侍那些臭男人！”
蝶儿忿忿不平道。
仙儿笑了笑：“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也跟你一起磨豆子吗？”
蝶儿一脸纠结。她舍不得此时的锦衣玉食，但又渴望那自由。
“对呀，只要你能吃得了这份苦！来吧蝶儿，让我们一起自力更生！”
仙儿鼓励道。
“好，那我便跟姐姐一起。”
蝶儿终于也是做出了决定。
她知道踏出这一步很难，但一旦踏出，那份新鲜自由，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年华。
于是，这一大一小绝色美女，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与之同时……
戚令羽、谢元智也收到了家中长辈的警告。
这让他们很是愤怒。
什么时候连报效朝廷也要被阻止了？
这叫什么？
这叫通敌卖国！
从来都是行举稳重的谢元智，这一次失态了。
他怀着满腔热血与愤怒，不顾下人的阻拦，强行闯入了祖父谢道安的书房。
不过他还没开口，却见祖父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一点都没生气。
她顿时羞愧难当，很快反应过来，情绪也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他轻声唤道：“祖、祖父……”
谢道安摆摆手，笑道：“不错不错，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比你那爹要强多了。”
谢元智尴尬道：“是孙儿失了礼仪，还请祖父责罚。”
“哈哈，少年人嘛，当意气风发，你若不失态，反叫老夫失望呢。”
谢道安满意颔首。
“祖父，此事孙儿还是不太明白。徐锦凤邀请我参与明日之【琴比】，孙儿也答应了，可是现在若是反悔，岂不是陷孙儿于不义？况且，我们根本无需害怕楚家啊！”
谢元智满脸疑惑问道。
昨日，徐锦凤修书一封于他，言让他参于明日之比。
他欣然应允。
而且祖父也鼓励他，明日定要好好表现，为朝廷争颜面！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今晚，楚家来人过后，祖父便改变了态度，不让他参与明日之比了。
这可是急坏了他！
谢道安耐人寻味一笑：“你呀，未免太小看徐锦凤那小子了。”
谢元智心中猛然一惊，难以置信道：“难道徐兄连这事都考虑进去了？”
谢道安感慨道：“是啊！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算无遗策啊！让人很难相信，他才十七啊。”
“那祖父可知，他的备用计划是什么？找谁来代替我？”
谢元智询问道。
他自信自己的琴道，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找谁代替你不太清楚，但他一定有万全的准备。”
说着，谢道安便将打开了案几上的信笺，供这个孙儿阅览。
信笺上，写着半首诗。谢元智喃喃吟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瞬间，谢元智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说了，哪怕他不参与明日的比试，徐锦凤也是有办法逆转乾坤的。
“徐锦凤，当世大才，我不及也。”
谢元智苦笑道。
年轻一辈中，他也算是人中翘楚了，但和徐锦凤这个怪物根本没法比。
“你乃鸿胪寺丞，明日你也会伴随左右，你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看他徐锦凤如何力挽狂澜。”
谢道安提醒道。
“孙儿明白！一定会瞪大眼睛看他徐锦凤人前显圣！”
谢元智感慨道。
谢道安眸中含笑，对这个孙儿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徐锦凤已有后手对策，那他还客气什么呢？
楚家那边开出的价码，太馋人了。
不过也是，要让谢家动心到拒绝徐锦凤，楚正雄拿出来的筹码岂会轻？
谢家如此。
戚家亦如此。
戚令羽性子直爽，没那么多小心思，为表歉意，他正要想亲自上门道歉呢，却被早有准备的家中长辈给禁足了。
他心中万分着急，但却无可奈何，脸上满是愧色。
言归正传……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当然是和徐锦凤不对付的楚党以及大部分的世家门阀。
愁的是……一心为国的小部分朝中官员。
皇宫。
还未就寝的女帝立于御花园池塘边，望着天上明月，眼中绽起幽冷寒意。
手握影卫这支最强大的情报机构，她对金陵城当然是了如指掌。
“真是反了天了！明日如此之大事，这些人竟真敢胡来！”
李揽月怒不可遏，动了杀机。
这些世家门阀，只为一己私欲就胡乱攻讦政敌，眼中根本就没有朝廷的利益！
就在不久前。
鸿胪寺卿章知文、吏部左侍郎楚祝之、刑部尚书于溟水、兵部尚书翟青等王公大臣，联袂求见，说要徐锦凤主持明日与北秦使者的大比。
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择这个节骨眼提及此事？
不就是想要打徐锦凤一个措手不及吗！
幸好她有【心有灵犀】，在和徐锦凤沟通完毕后，便将计就计答应了下来！
她的身侧，青栾伫立于夜色之下，眼中绽着一片死气。
只待女帝一声令下，她便会亲自上门结果了楚正雄的性命！
丹书铁券能免死，但却挡不住她手中的利刃！
“诚王之前不是很想拉拢徐锦凤吗？为何这次也参与了进来？”
女帝有些不解。
青栾面无表情道：“诚王应该是明白了无法拉拢徐公子，便想着将他毁掉吧。”
自己得不到的，也休叫他人得到。
诚王这个人啊，城府极深，连青栾都非常忌惮。
“朕这个王叔啊，本该和朕是一家人，可这胳膊肘怎么也往外拐？”
女帝非常失落，自言自语道。
世家门阀不和她一条心也就罢了，可为何她的这几位亲王叔，也不维护朝廷的利益呢？
李氏大梁！
大梁倒了，其他世家门阀无非也就换个皇帝，继续做他们的忠臣，但她李氏，可就要跟着大梁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这位诚王叔，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一点呢？
以诚王的智慧，当然能看透这一点。但皇权激起的欲望，足以蒙蔽人心啊！
“陛下，要不要卑职去杀了楚正雄？”
青栾说道。
“杀了？那也太便宜他了。等着吧，明日，看这些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女帝幽冷道。
明日，徐锦凤一展雄威，挫败北秦阳谋，叫那些家伙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她又有理由给徐锦凤升官了！
翰林修撰，虽为六品，但这是清闲之职。而七品的监察御史虽也有一定实权，但还远远不够。
你们不是怕徐锦凤吗？
很好！
朕偏要让徐锦凤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