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白桦”。
当看到尤利娅的时候，李维理解了这句话。
通常来说，久视他人是不礼貌的。
但过分出众的外貌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
当然，这和李维是第一次见到精灵不无关系。
长而尖的耳朵至少是人类的3倍长度，金红色的瞳孔也有别于人类的瞳色。
而尤利娅旁边的那位大胡子，比小不点艾莎还要矮了一个头。
浓烈的麦芽酒气、铁锈与硫磺的气息——矮人的“味儿”嗷嗷地就上来了。
和矮人打招呼的礼仪同样别开生面：
哈弗茨拔出自己的礼仪佩剑插入地面，铜须·麦格尼转着手里的“铁”锤，在剑身叮叮当当地敲了一通。
“金属不会说谎”——矮人谚语。
“我，铜须·麦格尼，很高兴见到您，荆棘领的守护者，哈弗茨·谢尔弗伯爵大人！”
矮人终日与铁炉为伍，练就了大嗓门，铜须·麦格尼也不例外。
哈弗茨矜持地点点头：“欢迎，来自罗多克王国、麦格尼氏族的盟友，此地自有美酒。”
尤利娅跟着玛丽娜女士转去后厅，哈弗茨则带着铜须·麦格尼来到一处…露天火堆。
矮人喜热厌寒，以火山地热为伴。
是以尽管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伯爵府仍然升起了大大的篝火作为款待。
李维被烤的面皮发红。
铜须·麦格尼倒是尽兴得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矮人素来是不讲究繁文缛节的，或者说全大陆只有精灵跟人类讲究这玩意儿。
酒是高浓度的苹果白兰地，为了灌醉矮人，玛丽娜女士特意再次蒸馏提高了它的酒精含量。
“掐头去尾”的蒸馏酒以及二次蒸馏技术通过矮人之手流传大陆——李维发财的手段减一。
但人类更喜欢低度的果酒。
酒过三巡，铜须·麦格尼的谨慎被酒精压制，喜欢吹嘘的本性又占领了高地：
“我，铜须，麦格尼氏族最伟大的冒险者，戏耍了库尔特的可汗亲卫，横穿了整个萨哈沙漠……”
你的可汗亲卫是小约翰可汗的亲卫吧。
萨哈沙漠的商路早八百年就开通了。
“我，铜须，麦格尼氏族最伟大的工匠，铸造了索尔之锤，我为铁王座流过血，我要见国王……”
索尔之锤不是灰铁氏族的作品吗？
你这台词换成委座就对味了！
“我，铜须，麦格尼氏族最伟大的魔法师，符文之力在我手中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然后远赴冰原搞国际学术交流是吧？
李维默默听着，过滤掉无用的信息，开始怀疑这厮到底有没有油水可榨。
……
安顿好烂醉的铜须·麦格尼，哈弗茨唤来“凯帕”和李维的坐骑“熔岩”，翻身上马，对李维说道：
“来吧，先去和你叔叔打个招呼。”
在密林间奔驰了约三十里，李维见到了卡洛斯·谢尔弗。
要说谢尔弗家族的人还是挺好认的——灰色卷发配黑色瞳孔在维基亚也属于独一份。
只是李维有些纳闷，卡洛斯在这荒郊野岭蹲着干什么。
“叔叔，好久不见！”心里想着，李维嘴上倒是不停。
卡洛斯·谢尔弗比起自己的哥哥身高略显不足，比李维还要矮了半个头。
见到李维，卡洛斯笑着点点头，从金雕的脚上解下一个小包裹丢了过来：“见面礼。”
金雕是德拉高原的特产，载人有些困难，但卡洛斯的这只金雕明显比寻常体型要大了好几号。
李维手忙脚乱地接住。
当面拆开礼包是维基亚的风俗，李维也不客气，打开一看——是一颗蛋。
想到卡洛斯刚才的动作，李维眼角一跳。
“放心，暗刃豹的蛋没这么脆弱，”卡洛斯说着又甩过来两个包裹：“替我转交给哥顿和艾莎。”
等李维手忙脚乱地把三颗蛋收好，卡洛斯这才严肃地对哈弗茨说道：
“最近在迈尔斯男爵的封地上，新生儿得了一种奇怪的传染病。”
李维从记忆中挖出一个人名——席拉·迈尔斯，卡洛斯的配偶，李维的婶婶。
也就是说迈尔斯家族是卡洛斯的亲家。
“一开始以为是热病，但黑莓根和苦酢草根本止不住。”
“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在领地扩散，死亡人数也在攀升。”
“而且这病只感染孩童！”
“斯瓦迪亚那边最近不怎么安分。”
“我封锁了迈尔斯领，但这分散了兵力。”
“这次来是找你借兵，从侧面牵制一下斯瓦迪亚的德赫姆堡。”
哈弗茨点点头，转向李维：“粮草？辎重？”
李维倒是烂熟于心，想也不想地说道：
“100骑兵，200神箭手，配马，可以撑到秋收。步兵另从庄园取粮，按行军速度来说不成问题。”
“回头我写手令，你直接南下从山地骑士团抽调人手就好了。”哈弗茨对卡洛斯说道，“带上哥顿一起。”
三言两语，两兄弟就敲定了借兵事宜。
就跟借一枚铜子差不多。
“那个，我想问一下，”李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些害病的孩子除了热病的症状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说身上有疱疹或者喉咙是白色的？”
卡洛斯一愣，随即眼神一亮，搭住李维的肩膀：“你怎么知道？是的，那些患病的孩子喉咙里大多都是白的。”
那可能就是白喉病了，李维心想。
李维只知道手足口和白喉是高发于婴幼儿而且有类似热病（感冒、发烧）症状的，也就是随口一问，能碰上死耗子自然是最好的。
李维当然不会蠢到问为什么不用魔法药剂治疗。
就算有这种药剂，在这个年代，一条普通人的命真的没有魔法药剂值钱。
李维暗自盘算，青霉素是来不及了，制取成功率也不高，但是大蒜素倒是可以一试。
而且伯爵府上就有现成的蒸馏器具。
哈弗茨的家徽“荆棘与玫瑰”里的玫瑰就是荆棘领的重要经济作物。
新鲜玫瑰保存不易，伯爵府主要用玫瑰来制作——精油！
玛丽娜女士的炼金工坊里，5吨左右的玫瑰花只能生产600克左右的精油。
就这，各国王公贵族的订单已经排到了三年后。
而大蒜素和玫瑰精油用的都是“水蒸馏提取法”。
要不试一试？
风险就是自己为什么知道大蒜素还要瞎编一通。
李维扫了一眼挂在“熔岩”背上的三颗暗刃豹的蛋。
咬咬牙，看向哈弗茨兄弟：“我有一个土方子，不一定能成，成了也不一定管用，要不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