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趁着前军夜袭太原城。
军营中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依旧一袭轻纱的红阳暗道圣女苏媚怨毒的盯着面前之人。
“宋矮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宋献策，轻摇羽扇，像是没感觉到少女的怒火一样。
“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告诉我？”
苏媚快要抓狂了，声音尖利的叫道：“你别忘了你是谁养大的，你的本事谁教的，叛教之人，必在红莲业火下永世哀嚎。”
宋献策后退几步，平视着苏媚。
“下次离我远点，我不喜欢抬头看人。还有，
第一，我是白莲圣女养大的不错，但这些年我也为白莲教出了不少力。
第二，我从未入教，又何来叛教一说？
第三，在你来之前，我并不知道那人是教里的目标。
灵视之术只有你们六名圣女和教主夫妇才会，我怎会知道他是先天道体？”
苏媚知道他说的没错，先前的咄咄逼人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怒火。
“不管怎样，此人对教主和圣女来说，不喾于仙丹灵药，我们定要设法把他带走。”
宋献策沉默了一会，转身消失在阴影中，只留下一句。
“最后一次。”
苏媚阴鸷酷烈的看向宋献策消失的那片黑暗，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做刀的哪有最后一次，除非断了。”
同一片夜空，同一处军营，不同的角落。
吴言和天龙寺众僧也在交谈，不过他们是堂堂正正的坐在营帐里。
因为来之前吴言就知道以自己的本事，不可能瞒过闯王，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上门拜访，以示清白。
果然，除了领路的小旗进来看了一眼，后面再也没人过来关注他们在聊什么。
“诸位大师，如今两军对阵已经打起来了，闯王应该不会再限制你们出营，不知各位作何打算？”
天龙寺众僧早就想离开了，可攻势未启之前，为防走漏消息，整个大营不许进出，所以他们也被裹挟着一路行军。
“阿弥陀佛。”智贞悲悯的说道：“战争一启，难免生灵涂炭，我等既无力阻拦，自然应当回山筹备大法会，为枉死之人念经超度，以求来生。”
吴言不可置否，“在下前来是有相求。”
“吴大人但说无妨，力所能及，必不推辞。”智贞和尚答应的倒是爽快。
吴言从怀里掏出一封没密封的信，“这封信麻烦大师帮我寄到京城同心楼，速度要快。”
智贞没接信封，只是看着吴言的眼睛，平静的说道：“吴大人平日里可曾诵读佛经？”
吴言含笑道：“大师不必担忧，这封信是寄给广真大师的，提醒他要当心白莲教教主和圣女，没有其他意思，大师若是不信，也可以先检查一下。”
智贞当真看了起来，信的内容不多，只是提到了白莲教抓人的原因，以及教主夫妇的修为，智贞很快看完。
“广真徒弟被白莲教抓了？”
吴言点点头，“大师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会向您求援呢。”
智贞涩然一笑。
“广真性子倔，不肯低头，老衲连他收徒了都不知道，还要多谢吴大人告知此事。”
吴言摆摆手，“不必客气，广真大师对我有恩，如果一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我都不做，那还是人嘛。”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过吴大人的，有机会还请务必要来天龙山做客，我等定会倒屣相迎。”
吴言咧嘴一笑，“好说，一定叨扰，信也送到了，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待帐帘重新落下，有一老僧率先发言。
“智贞师弟，广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智贞低头想了想，“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京城，按信里所说，广真很有可能会对上白莲教主夫妇二人。
以他的功力斗些寻常初入金丹的修士还有可能，对上白莲教二人绝无胜算。”
“师兄，依我看，我们一起去好了，白莲妖人成名已久。
按信中所说，二人都有金丹巅峰的修为，我们师兄弟四人一起上都未必是对手，你一人去有什么用啊。”
边上的其他僧人也一起劝说。
“先回寺再说。”
天龙寺众人接下来的打算吴言不知，这几天他正忙着近距离观察古代攻防战。
不知是什么原因，真实的攻防战远没有电影电视中那样花样繁多。
基本就是大顺军箭雨掩护，下面的小兵有的扛着木头撞门，有的扛着梯子试图爬墙。
军阵侧翼的地方有几门土炮、投石机之类的大家伙不时的抛一些石块火球过去，运气好就砸在城墙上，运气不好掉在城里还是城外就要看天意了。
吴言猜测可能是因为大顺军毕竟是各地流民组成的，军中缺乏高端技术性人才，所以复杂些的攻城器械做不出来。
之前一直打的顺风顺水，纯粹是大明军队更烂，缺兵少饷，老弱病残，为官的将领更多是贪生怕死之辈，自然抵抗不住。
可太原城不是这样，城中官员富商跑了大半，留下来的自然都是走不了的，为了活命，都愿意积极备战。
城中最有可能干扰指挥的晋王又不在城内，蔡懋德可以不受掣肘安排布防。
又从富户官员府邸晋王府搬来的大量钱粮，城中贫困的男子就算只冲着能吃饱饭也愿意应征入伍，募兵十分顺利。
最后一个不稳定因素就是白莲教潜伏进城的暗子，出发之前吴言特地提醒过，蔡懋德也专门做了安排。
种种因素结合下来，导致这场战役远比历史上打的更久。
一连四天，闯王的军队强攻不止。
可蔡懋德很稳健，整个防线布置的滴水不漏。
几天下来连一个攻上城头的人都没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做为进攻的一方，大顺军此时士气低落，人心涣散。
毕竟闯王的军队里有部分人是为了发财才来当兵的，现在连城门都进不去，到哪劫掠去。
“大王，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让兄弟们先休整几日？”
李自成见盔下第一猛将刘宗敏都失了战意，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
摆摆手，勉强说道：“我考虑考虑，你先下去。”
刘宗敏走后，李自成伸腿一蹬，将面前的桌子踢成几截。
语气森然，一字一句的说道：“让苏媚来见我。”
一旁的宋献策踌躇了一下，还是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