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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年—回到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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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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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学校大教室里准备我的毕业论文时,无意中看到,就在我侧后方隔着两排坐椅的地方,竟然就坐着陈红,也就是那位广播台的小记者。 只见这个小记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还蕴着一丝谌比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 这是对我笑吗? 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准备论文材料,且又笑得这般居心叵测? 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地跟她打个招呼。于是我就朝她扬了扬手,示意她过来说话。 陈红用手指点点自己的额头,意思是说你要我过去吗? 我又打了个强有力的手势,让她赶快过来。 陈红看了看四周,就欠起身子,抱着她的书包真的朝我的坐位这边跑过来了。 我看到她穿着纯白恤和碎花小短裙,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不觉心里一荡。再看到她走来时,裙下雪白如玉的双腿和穿着凉鞋的娇小的玉足,更是从心底涌出一种对小萝莉的爱恋之情,这真是不祥之兆。 我暗自对自己说,打住打住,非礼勿视,虽然这个小萝莉老是拿色迷迷的眼光引诱我,我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可得扑灭心中犯罪的念头。 陈红在我身边坐下,身上有股子幽香就徘徊在我周围挥之不去了。 “哎,周序,你找我有事呀?”她娇俏地笑着问我。 我心说明明是你在那儿盯我的梢,倒成了我找你? “这个,故人巧遇嘛,当然要叙旧了。” “好吧,叙就叙,你上次好象说过要回请我的,你现在想实践自己的诺言了?” 陈红每次火辣辣地看着我时,我就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难道我会中了她的招? 我说:“行呀,请就请,你啥时候有空跟我说一声。” 陈红把红唇凑近我的耳边,低声说:“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我感觉脚都开始发软了,这也太直白了,她难道不知道我有女朋友么,不可能呀。 “那,你说去哪儿吃呢,还是那家大姐大海鲜排档么?”我也干脆学她的样,把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 “嗯好呀,我好怀念大姐大的盐水蛤蜊呢。”她欢快地在我耳边说着,又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样一来,我们的脑袋就越凑越近了,我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洁白的脸上,靠近鼻根的地方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感觉越靠近她,香味也越来越浓了。 我来了劲,随口又说了句:“嗯,那个大姐大的海鲜真是又新鲜又便宜的。” 说到这儿,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大姐大老板娘给我们点菜的模样,以及那家店里所有象山美食的形态。 突然之间,象是一道闪电掠过我的脑海,我清楚地又看到那个大姐大初见我时的表情。 对,就是那个表情! 那种惊谔中混杂着恐惧和不可思议的困惑的表情,是的,我一下子完全想起来了,这样的表情我看到过两次。一次是在大姐大排档,老板娘初见我时就是那样的表情,而另一次则是张宁跑到旭扬办公室里纠缠赵小宣时,也是初次正面看到我,也是那种表情。难怪我当时总觉得他脸上的那种表情似乎在哪儿看到过,当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如今我倒是记起来了,而且是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这种如出一辙的表情又意味着什么呢?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令我迷惑而又惊惧的念头,那就是张宁和那个海鲜排档的老板娘,他们在看到我时,一定是想起了一个与我长得极象的人,而且这一定是同一个人,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大哥"? 陈红在一旁忽然看到我泥雕木塑般地凝固在那儿,笑容也瞬间消失了,不觉奇怪地问我:“哎,你怎么了呀,傻掉了吗?” 说着她又调笑道:“怎么啦,是不是想到要跟我一起吃饭你就激动得傻掉了?” 我好似没听见一般,转过头呆呆地望着她说:“那个老板娘,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呀。” “什么老板娘?哦,你说那个大姐大的老板娘呀。对呀,她认识你,你也认识她呀。”陈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不,”我一下子叫了起来,“我是说她以前就认识我,很久以前!” 我的声音音量一下子提高了两个八度,许多正在教室里刻苦学习的人,都抬头向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我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攥住陈红雪白的小手,急急地说:“走,我们到外面去!” 陈红也慌了神,抓起自己的书包,跟在我后面就小跑着出了教室。 “怎么啦?你这是干嘛呀?”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学楼东面的小花园里后,陈红一边抚着胸口喘着气,一边就问我。 “好久没那么跑了。”我说,“一口气跑下五楼的感觉真爽。” “到底怎么了呀,跑死我了。”陈红紧挨着我的身体,又问道。 我转身直面着贴近陈红的脸,很严肃地说:“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很象你以前认识的某个人?” 陈红脸上的表情稍有些异样,说:“为什么会这样问我?” 我尽可能平静地说:“感觉,就是因为感觉。因为你老是用那种古怪的眼光看我,就象我早就与你认识那样,只有两种可能的原因,要么就是你喜欢上我了,要么就是因为我很象你熟悉的某个人。” 接着我又缓缓地说:“不光是你,还有两个人也这样看我。” 陈红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还有两个人?是谁?” 当她这样问时,语调中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我说我在教室里的时候已经说到过一个人了。 陈红醒悟过来说:“你是说那个海鲜大排档的老板娘?” “对。另外还有一个人,名字叫张宁。”我看着陈红的眼睛说。 陈红脱口而出道:“他去找过你了?” “你认识他?” 陈红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含糊地自语道:“他一定是认错了人,他不该去找你。” “为什么?他把我认错成谁了?” 我还在追问着陈红,对我来说,虽然这件事现在看不出对我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与恐惧。我无法说清楚那种奇特的恐惧感从何而来,也不愿意再探究恐惧的起源,我只是隐约感到,我的人生正在发生着某种令我害怕的改变。 或者说,我其实早就变了,变得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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