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门功法，不为武技，实为心法，可助人直破上三重，跻身先天。”
陈宗师缓缓说道，声音低沉又中气十足。
这一点，赵笙却是有所预料。
武功秘籍，类似皇室七十二绝技便为武技，为外用之法。
心法如源流，是为总纲。
一般而言，心法比起秘技来要更为人所珍视。
若在宗门之内，心法就是不传之秘，普通弟子根本得不到。
陈宗师说他的功法是心法类，倒是让赵笙相信了他的后半句话。
只有越深奥的功法，才能夸下如此海口。
像皇室秘籍那样，只要修炼人地天三项秘籍就能助人跻身先天，说出去也没多少人会信的。
“可纵观天下武学，能如此明言的心法，却是寥寥无几，你可知为何？”
陈宗师问道。
赵笙想了想，道：“或许是人之心性有别？就算是再厉害的心法，也不能说一定能让人跻身先天？
可您的心法不也是如此？只是言明效用，但能否达到，全靠……难道说？”
他话没说完，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看来你猜到了啊。”
陈宗师嘴角扬起奇异的笑容。
“只有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才能用好这个心法，听好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骄傲起来，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这门功法，只要是锻了根基的武夫得到，就一定能跻身先天！”
赵笙眼睛瞪得更大，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如此肯定？”
陈宗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这门功法，叫做吞元逆炼法，我将口诀念给你听，你便知晓了。”
“其元冥冥，含化妙用，逆哉乾元……”
陈宗师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口诀念出，赵笙先是激动，而后变得凝肃，最后眼神甚至带着恐惧。
“您是说？吞元逆炼法可吞噬他人血气以全自身？！”
赵笙险些失声。
这跟吸血鬼何异？
他练的吸星大法，还只是吸取他人真气，可远远没有这门心法如此诡异恐怖啊。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乃天道，你为何如此惊异？”
陈宗师开始说起歪理，看赵笙还是一副震惊模样，又悠悠道：“而且怎么能叫吞噬他人血气呢？
此法不过是将他人血气逆炼为真气纯元，供你吸收，半点喝不到别人的血啊。”
话是这么说，听起来总是觉得有些别扭……赵笙扯动嘴角。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
“心法无善恶，我用它对付自己敌人，不滥杀无辜，不也妙哉？”
赵笙笑着说道，心中释然。
陈宗师欣赏点头：“不错，就是看你小子聪明豁达，又常怀敬畏之心，我才敢传你这门功法。”
“不然，我也怕自己教出一个盖世魔头啊！”
他忽然仰头感叹道。
赵笙心中一动，这才明了为何自己带来令牌，陈宗师还要考验自己的原因。
他既是叛军首领，就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自然不希望将此法传给一個心术不正之人。
赵笙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还算忍得住气。
“本来此法最适合徐小子，他以后调去军营，沙场杀敌，有了此法就是如虎添翼。
如今你得了，就得看你以后的心性把持了。”
陈宗师语气沉重说道。
赵笙拱手，道：“谨听前辈教诲！”
“除了这些外，我愿意将这门功法传给你还有一个原因。”
陈宗师端视着赵笙，说道：“你心性平和，不骄不躁，修炼此法才不会太贪功冒进。
不然就像我一样……”
他苦笑几声，摇头道：“同样是先天，我却在何阉狗手中一败涂地，便是因为我当初太过依赖此功，导致境界疏漏。
你还年轻，不必如此着急，若日后能得到更好的心法，此法可做辅用，便是锦上添花，助你更胜他人。”
他字斟句酌，敦敦教诲。
赵笙能听出他的心意，更是躬身长揖：“多谢陈师，在下定铭诸肺腑，不敢忘却。”
“陈师不敢当，将死之人罢了。”
赵笙摇头：“无论如何，终究有师传之谊。”
陈宗师笑了，侧头看向牢外，忽然道：“你明日也不用再来了。”
赵笙愣住：“可我每日都是照常打饭的。”
“我能感觉到，我的死期将至，就在明天。”
陈宗师幽幽道：“算是先天宗师的一点奇异？你不用怀疑。”
赵笙沉默，心想原来陈宗师是要死了，所以才会选择在今天传授心法吗？
“你过来，帮我点几个穴。”
陈宗师笑道：“不是什么止痛功法，在太阳、四白、迎香……”
赵笙顺着他的话点了穴位，不知有何作用。
陈宗师叹了口气，低头望向赵笙。
“你既然叫我一声陈师，我有一点遗愿……不能说遗愿，只能说念想。
你不必强求……若是以后能去江南，去扬州淮安的红柳路，有一位陈氏母女。
女孩很小，今年才七岁……去看看就好，就当是帮我看看。”
赵笙沉重点头，旋即诧异看向陈宗师。
“你这一把年纪，难道还……莫非是先天宗师有返老还童之妙？”
“谁说我一大把年纪，我才四十多岁啊！”
陈宗师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看不出来吗？”
赵笙如拨浪鼓般摇头。
“走吧走吧！”
陈宗师将赵笙赶走。
赵笙走出牢门，再深深一揖。
地牢内，火光幽暗，影子摇晃，两人就此告别。
赵笙走上台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呢喃。
“江南好，最好是红柳……”
赵笙长叹一口气，回到一层诏狱。
还未走出通道，他眼神就是一变。
他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有人要杀人！
赵笙眼睛一转，当即施展纳息法，悄无声息走了上去。
在杜千户的牢房内，几位狱卒将他围住。
“杜大人，可以上路了。”
一位狱卒阴阴笑道。
杜千户一手捂住胸腹，满脸青紫，嘴角流出黑血。
“是何诚明让你们来的？”
这是狗咬狗呢……赵笙藏在一旁阴影处看热闹，只恨手中没有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