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重整苗圃苗床用的时间较多，两位局长在那里也没啥好帮忙的，而且局里还有事情，所以就和邱晟他们分开了。
众人饥肠辘辘的回到营地，隋志超哀嚎的喊道。
“大队长，咱们中午吃什么啊！”
赵天山笑着说道。
“大家都忙活了一上午了，中午啊，咱们吃鹿肉，给大家开开荤腥！”
隋志超惊喜的说道。
“鹿肉，这太好了！”
“都说这天上龙肉，地上鹿肉，我还没吃过鹿肉呢！”
“那就中午多吃点，让大家尝尝鲜！”
然后对穿着黑色褂子，脸色有些饥皇的中年人说道。
“老魏，准备开火！”
老魏操着一口豫南话。
“好嘞大队长，我这就去准备！”
“豫省的啊，前世老乡啊！”
邱晟听到老魏那倍为熟悉的口音，诧异的看了老魏一眼。
“那个，大家可以先回宿舍休息休息，等会儿开饭了我叫大家！”
“不用了，也不是很累，坐这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覃雪梅笑着拒绝了。
随着老魏在厨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后厨逐渐传来一股香味。
“我去，这太香了啊！”
那大奎闻着鹿肉的香味，兴奋的说道。
“嗯，确实香！”
邱晟也闻到了空气中那肉味的香气，确实香，已经把他胃里的馋虫都勾引起来了。
“鹿肉来咯，鹿肉来咯！”
老魏的声音响起，众人激动的站起来。
这个时候，大学生虽然有国家补贴，粮食定量供应。
但是三年困难时期才堪堪过去，国家也才开始好转，所以别看是大学生，也只能几个月才有可能吃上那么一顿，有的可能一年也不舍的吃一顿肉。
他们来塞罕坝工作，本来邱晟还以为工作关系会被转到围场县林业局，但是却没想到转到了承德林业局，这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安慰。
不要说这不重要，这中间的区别可大着呢。
他们工作关系的归属决定了他们的工资和粮食供应的多少。
如果归属围场县林业局，可能他们一个月也就三十多块钱，粮食供应可能也就二十出头。
但是现在归属承德林业局，这行政级别可就高了。
不过他们是被围场县林业局代为管理领导，所以还是没有高过围场县林业局。
现在他们这些大学生，每个月的工资是四十八块钱，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一家三口都富富有余，一个人那过得更是舒坦。
粮食供应，也是每人每月三十斤，这比曲局长都要高了那么一两斤。
邱晟猜测这应该跟他们从事一线林业工作艰难辛苦有关系。
横向对比其他林业大学生，这个工资和粮食供应都是要略高一点的。
不过邱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隐藏的待遇，如果有，那就说不清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从表面上看，国家对愿意从事一线工作的他们，给的待遇还是挺优厚的。
就是可惜，这钱不好拿，也不好花！
不好拿，从塞罕坝这艰苦的环境就可以看出来了。
高原荒漠地区，全年大风，从年头刮到年末，风沙在坝上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
冬季大雪，气温能达到零下三四十度。
而且他们住的还是地窨子，说句不好听的，可能下大雪直接被埋进地里。
还有，没电这就不说了，关键坝上还没水。
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没水，想要用水还得跑到几公里外去挑水。
这洗澡洗头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就是冬天洗衣服都困难，可能一身衣服要穿一个冬季，有洁癖的人真的是可以选择死了。
不过这个年代，邱晟心想应该没有那么矫情的人，毕竟现在矫情，可以和自杀画上等号了。
嘴里吃着鹿肉，邱晟这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认为自己老家已经够难了，结果没想到相比自己老家，这塞罕坝也太难了，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不由得想起老爷子要让他守边防，他简直难以想象那得生活得有多难，那可以称为噩梦了吧！
他是由衷的佩服和敬佩边防战士，相比他们，自己就太怂了。
这样一换算，他突然觉得塞罕坝的苦也不算是太苦。
无非就是没电，用水困难，房子可能漏风漏雨被雪压塌，到处是风沙，冬季雪大气温低……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想家，怀念家的小河，小溪，螃蟹，河虾，泥鳅……还有后山的兔子、野鸡、野猪，竹鼠……
“嗯，这鹿肉可真香啊！”
“大队长，还有没？”
那大奎狼吞虎咽的啃着鹿肉，很快便将自己手中的鹿肉吃了个精干，一点肉渣子都没掉下。
吃完还觉得不过瘾，还想再要。
赵天山无奈的笑着说道。
“没了，总共就准备了这么多！”
“还想吃的话，那得等看看什么时候再有机会了！”
“哦，那太可惜了！”
“哎，以后还有机会！”
赵天山鼓舞道。
冯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默默吃着饭，吃过之后，将碗送回后厨洗洗刷刷放置好，对赵天山说道。
“老赵，今天的苗圃我还没有给它们浇水，我去给它们打水去！”
“那等会儿啊，我让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啊！”
“嗯，也好！”
“你下午是有什么事吗？”
冯程好奇的问道。
一般来说，自己说要干嘛，老赵总是会跟自己的，这次怎么只让人跟着我？
“哦，这个啊，还是厕所的事！”
“早上大学生来的时候要上厕所，没在营地找到厕所，于局长就给我说了这事，所以我得留下来给大家修厕所！”
“不行，这我不同意！”
冯程一听就急了，对赵天山说道。
赵天山看到大家都被冯程的一惊一乍给吸引，放下碗对众人笑笑。
“没事啊！”
然后拉着冯程出了屋子到了外面。
“这事两位领导已经说了，厕所得修！”
“你也别那么急，我知道你要说啥！”
“无非就是晚上上厕所不安全，然后冬天上厕所也不安全！”
“可是咱们不能因为这就不修厕所啊！”
“你要想想看，咱们男同志白天上野地里随意找个地方就行了，可是女同志们怎么办？”
“所以这事你不用说了，厕所得修！”
“这是领导给你说的？”
冯程向老赵问道。
“嗯，是！”
“他们糊涂啊！”
“冯程，不能对领导不敬！”
赵天山对冯程呵斥道。
“我觉得领导说的有道理，而且领导已经安排给我了，让我务必把厕所给修上！”
冯程看赵天山态度这么强硬，知道是领导那边给他的任务，叹了口气说道。
“行，厕所可以修，但是你得给他们定一个规章制度！”
“什么规章制度？”
赵天山不解的看着冯程。
冯程看着大队长这个榆木疙瘩，组织一下语言给老赵讲道。
“这厕所修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老老实实的在屋里上厕所，他们不跑到外面才怪！”
赵天山听到冯程这话，不解的反问道。
“但是不修的话，他们岂不是更跑到野外？”
“而且在营地里，怎么都比野外更安全吧？”
赵天山的话引起了冯程的反思，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是大学生的脾气又是执拗的，有些时候你说的讲的他们只当是玩笑，这他是知道的。
因为当初他就是这样，不吃点亏根本不会老实，认不清自己。
“老赵，你行啊！”
冯程想了想笑着对老赵说道。
“不过虽然这么说，在夜晚出门总归是有风险的！”
“我觉得你还是要跟他们说说，强调一下，白天可以上厕所，但是晚上千万不要出门上厕所！”
“不怕万一啊，要是大学生出了什么事，你觉得自己怎么和局长交代！”
“这，是这个理！”
“那我给他们强调强调！”
赵天山一听，冯程说的非常有道理，点点头同意了冯程的说法。
就在老赵以为冯程没事了要走了的时候，冯程又突然拽住老赵问道。
“对了，老赵，这大学生们是怎么住的？”
“哦，这个啊，俩人住一个地窨子！”
“俩人住一个？”
冯程皱着眉头思索。
赵天山笑着说道。
“哎，人家是大学生嘛，林业局的宝贝，住宽敞点应该！”
“我们是五个人住一个地窨子，加上你，六个人也挤得开！”
冯程摇摇头拒绝说道。
“不了，我还是住在老营地吧！”
“那里我住习惯了，而且今天刚跟大学生干了一架，虽然和解了，但还是有些尴尬！”
然后将话题转移回去。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两个人住一个地窨子有点不安全！”
“这有啥不安全的？”
赵天山不解的问道。
冯程解释说道。
“不安全的地方多了去了，这我在坝上的时间长，我有经验！”
“我觉得你可以出一个在坝上过夜的规章条例，然后给他们讲清楚，免得出危险。”
“规章条例？”
“什么规章条例？”
老赵好奇的看着冯程。
另一边，众人看着赵天山和冯程出门感到非常好奇。
“这两人说什么呢？”
“还要避着我们大家？”
“有啥是我们不能知道的，这是不把我们当回事啊！”
“都不带和我们商量的！”
隋志超在门口看着赵天山和冯程在哪里絮絮叨叨，对众人说道。
“隋志超，你别瞎猜，可能大队长是和冯程说一些私事！”
“不像，我看不像！”
隋志超摇摇头说道。
武延生不雅观的脚踩凳子说道。
“如果他们真有什么事在商量，那最终也得和我们说！”
邱晟想了想说道。
“也许他们是有些事要和我们说，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好，所以现在是他们在商量怎么和我们说？”
“哎，邱晟这话我听着是这么回事！”
“那就是他们有事要跟咱们说了！”
“不出意外啊，可能跟上厕所有关！”
隋志超聪明的想到一个可能，跟众人说道。
几个女同志诧异的说道。
“上厕所？”
“这跟上厕所有什么关系？”
“害，姐姐们，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你看邱晟一开始说营地没厕所，那个大队长怎么说的！”
“是冯程建议他不给咱们修厕所！”
“刚才那冯程在屋里那么大的表情，可能就是大队长跟他说了要修厕所！”
“所以他才那么大反应，还不同意，所以啊，这大队长才要避着我们把冯程拉到外面单独说！”
隋志超这一分析，众人还觉得真是这么回事，事实上也是如此。
季秀容皱着眉头说道。
“那他为什么啊，这不是诚心为难我们吗？”
孟月和沈梦茵也是不解的说道。
“就是啊！”
“为什么啊？”
武延生对冯程看不惯眼，早上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更对自己女朋友发怒。
解释道。
“依我看啊，曲局长说的对，这个冯程一个人在坝上待的精神有了问题，回归了原始人的生活方式！”
“不然他就是诚心不让我们好过！”
“听说这老同志啊，看到新同志来了，都会耍老同志的威风，故意刁难新同志！”
“不是，冯技术员不是那种人！”
老魏等人纷纷为冯程抱不平，容不得武延生这么诽谤冯程。
武延生不屑的呵呵冷笑。
“呵呵，你们是一伙的，当然为他说话了！”
“不然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
赵天山板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才他在外面和冯程商量了一些规章制度，刚回来就听到武延生的阴阳怪气，心情非常不好，所以板着脸走了进来。
“哦，这是回来了啊！”
“是商量好怎么给我们这些大学生一个下马威了吗！”
赵天山不屑和武延生置辩，而是对众人拿出了一个口哨，然后吹响口哨，严肃的说道。
“安静，现在开始开会！”
武延生不屑的呵呵冷笑，然后放下踩在凳子上脚，吊儿郎当的坐了下去。
隋志超也是撇了撇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众人都坐好后，赵天山走到众人面前，严肃的说道。
“现在开始，宣布几个事情！”
“先听我说，有问题可以在最后再问！”
“第一，是有关宿舍的问题！”
“原本接到通知是说有十几个大学生上坝，结果就来了你们九个，所以我的意见是，男的一个宿舍，女的一个宿舍，集中起来好管理！”
“为什么呀！”
赵天山话音刚落，武延生就开始质询。
赵天山直勾勾的瞪着武延生。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冯程说的话。
“老赵，你身为大队长，必须树立绝对威信，让别人都听你的，不然这散漫下去，以后就难管了！”
“关于宿舍，这男同志不吃点苦头是不会答应的，可是女同志胆小，你只要吓唬吓唬她们，应该能起到一定作用！”
“所以你只需要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
“然后就差不多可以了！”
别说，这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就是不一样，气势逼人。
武延生被赵天山瞪的心里发毛，但是又不肯服软，最后冷哼一声撇过头。
赵天山这才满意的收了自己的气势，然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这第二个问题，是关于上厕所的问题！”
“厕所今天恐怕修不好，需要两天时间！”
“就是修好了以后，为了你们的安全，所以也得有个规章条例！”
“这女同志们白天上厕所，最好两人结伴同行！”
“起夜，所有人都不许出宿舍上厕所！”
“而且屋里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