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06.隔阂如隔河
下午的军训以跑步为主，男生绕着操场跑五圈，女生跑三圈。
许岁有哮喘病的事情在开学前，郑景偃就与班主任陈建君提供病历沟通过，让其多多关照。
陈建君非常负责，军训第一天便跟他们班的教官叮嘱了。
许岁不需要跑步，军姿站的身体不适也可以随时说一声教官会批准休息。
她不想太过特殊，能坚持的都会尽力坚持。
“预备！三、二、一！冲！”
话音一落，数不清的身影从她眼前跑过，有的快得许岁只能看到残影。
许岁慢慢跑，不出一分钟，落在了队伍尾端。
教官跑在最前头喊加油，大家都奋力奔跑，努力去争名次为获得明天站军姿奖励的休息时间。
免不得茶余饭后被拿出来私下谈资。
发觉有人在看自己的少年掀起眼皮，瞥她一眼。身旁队友激动大喊快推塔，他又接着投入战场。
江野比他高出半个头，静静看他，没说话。
落在江琰眼里，居高临下的。
他还是得跟江琰处好关系的。
他双手插兜，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的说：“那正好，带我找一下你们班江野呗。”
他咳了许久，强忍直至烟灭。
脚下烟灰被风吹散。
怎么突然不用了？
“哦，那我走了。”许岁有些失落，迈出几步远，隐约听到后边的江琰嘀咕了句什么，她没太听清。
尤其是眉毛，如出一辙。但他一边的眉毛断了，中间有一条浅浅的疤痕，在乌黑浓密的眉毛间显得白花花的。
“这波团后下路兵线带一下。”
进得了昭华上学的，大多一个阶级。不少人在同一个圈子里，圈里那点事大家心知肚明。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衣物上沾的树叶尘土，估摸着该回队伍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我现在要去集合了，你可以跟我说，我待会看见他了帮你转告。”
小弟二号林森：“有种双胞胎叫异卵双胞胎。”
两人面对面站着。
林森：“……知道他俩关系不好，你没事去触什么霉头？蠢啊？”
江琰勾唇，“不用了。”
许岁识趣走开，在刚好可以看到操场的一颗树下坐着，寻找江野的身影。
走了有一会了，江琰带江野停在他来时路过的小花园，这会儿上课的上课、军训的军训，没人在这赏花。
江野知道，江琰不缺钱买，来找他不仅仅是来要他还东西。
午间休息，他在葡萄廊下点燃了一根，烟雾直冲喉咙，灼烧般的不适过肺。
“换个地说话。”江野无视他的态度，“别随地吐东西。”
“辅助你梦游呢？开大啊！”
“来的挺快，刚还说你会自己来找我呢。”江琰用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在空中“啵”的一声破裂。他随口吐掉口香糖，拖着声恶劣笑着喊了句，“哥。”
他突的升起一股火，张了张嘴，直截了当，“我的东西呢？小偷。”
最右边的那个，眉眼竟与江野有七八分像。
傅小山拿了个四杀，心情大好，也不在意被骂了蠢，觉得林森说的有点道理，喔了声应下。
就像他们的关系，隔阂如隔河，最初是一条小河，后来随着他们长大越来越大，变成宽阔的长河。
只不过江家权大势大，明面上没人敢多言，鲜少有没眼力见的。
整个操场青春洋溢。
……
教官在远处喊集合。
刻意加重了“小偷”两个字。
没了“江琰喊去玩”的由头，他爹妈就不让他到处浪了。
见了来人，他心情可算好了点。
只有没人注意的大部队小尾巴焉不拉几。
许岁觉得胸闷气短坚持不了了，怕自己出岔子麻烦别人，偷偷摸摸往上午休息的树荫下去。
小石子骨碌碌滚了一圈又一圈，被一双迷彩鞋迫停。
江琰一脚把路边碍眼的小石子踢出去好远。
“你们三班在跑步？”
他冷冷哼笑，“不是吧，怎么还有人偷烟抽啊？”
周围没有他人。
若不是他捡走了他忘在沙发上的烟和打火机，他又要挨江正琛一通责罚。
实则更应该谢他。
对方笑了，转正反戴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压得额前的头发挡住眉毛。
许岁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她礼貌回复，“三班的。”
·
午后阳光正盛，晒热的令人烦躁。在昭华上完半天课放学不回家享福，来这受罪，疯球了。
他一点也理解不了江琰了。
许岁瞬时觉得他和江野不像了。
“同学，你几班的？”
叫他小偷？
江野说：“试试。”
江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盒和打火机还他，尽管明知他不会听他的，还是说了句，“要么戒了要么少抽。”
放心不下的林森叮嘱他，“待会别去问江琰跟他哥发生什么了，少多嘴。”
傅小山狂戳屏幕释放技能，抽出空来问他，“为啥？”
“嗯。”
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树荫下的长椅坐了人，还未走近，许岁就听着了他们吵吵嚷嚷的声。
“抓着一个廉颇打，不切C位，你们也是人才！”
试着去理解江琰为什么染上抽烟这个坏习惯。
“江野。”江琰咬着牙，狠狠揪起江野的衣领，威胁他，“警告你，别告诉我爸。”
“一般双胞胎都血浓于水，感情深一口闷。”傅小山抖着腿，来劲唠起嗑来，“这家伙这俩可不一样，矛盾大着嘞，听说大大前年两兄弟还打架进医院了。我可太好奇他俩这次会不会打起来了。”
江琰接过，习惯性打开烟盒，后觉包装被拆，里头少了一根。
而傅小山家境比他家要好些，家中独子，被宠的天真，恰好属于那种没眼力见的。
江琰不屑，喊住要跟上的两个小弟，走到江野前面去。
小弟们见状坐回去，新开了把排位。
没有穿军训服也没有穿六中的校服，不知是不是六中的学生。
眼前的少年言行举止间透着散漫不羁。
自始至终，他面对他的挑衅嘲讽都没有半分愠色，情绪稳定到仿佛在看一场闹剧，他置身事外。
就江琰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弄得不好不带他去玩了可不行。
许岁快步赶去。
林森在昭华富家子弟里家境只能算得上小康，他不关心这些，接近江琰为的是有利可图。
小弟一号傅小山：“咋不让咱去？不打架看看戏也成啊。哎，听我妈说他俩是双胞胎，看上去不像。”
江野扯开他的手，依旧平静，“告诉他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江琰捏死了拳头，“你最好是。”
他最讨厌他这副样子，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