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0.意气风发少年时
教室空旷，静得能听到风声。有一两个少数家长送饭的同学趴在桌上午睡，窗帘半拉。
光斜斜照进来，打光般打在他们的靠窗的桌面，静谧出电影感。
一张与众不同的桌面上，鲜红玫瑰娇艳欲滴，足有十来朵，用女孩子的可爱发圈捆成爱心形状，卡片夹在花中。
尤为显眼。
那是江野的位子。
他课桌里也被塞满各类鲜花零食。
意外又不那么的意外，算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惜小老头辛辛苦苦种的玫瑰，以他人之手全栽在了江野这儿。
许岁在课本夹缝里拿出上午女生的那封情书，摩挲着写了班级和署名的右下角。
许岁认真的说：“大孩子吃的完的。”
许岁摇头，把信封和那串大糖葫芦一起给他，“这是一个女生叫我帮忙转交给你的。”
她不能阻止别人对他的喜欢。
说完觉得不太对，她纠正，“这个信是别人给你的。”
难道她凭一己之私拦下一封情书，可以拦下他无数追求者前仆后继的示好？
她之前冒出的想法不仅自私，还多余且愚蠢。
他笑了，不是礼貌疏冷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下的泪痣跟着扬了扬。
她换了另一种方式。
一路尾随出校门口。
他对她印象从兔子转变为仓鼠。
许岁观察江野的一举一动，见他要走，她马不停蹄地追上。
好半天，许岁憋出一句，“我是为了你好，你不听的话就算了。”
陈建君讲完，教室空了大半，他清清嗓子，拿着保温杯悻悻离开。
道路两旁路灯年迈久修，灯光微暗，少年走在绿化树下，校服外套搭在一侧肩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等不及的同学背上书包从后门溜走。
江野脸上笑意更甚。
许岁硬着头皮，解释说：“我爸爸说早恋不好，老师也说早恋不好，大家都说早恋不好。有句话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恋不一定会影响你学习，但是可能会影响你的早恋对象学习，对别人也不好啊。”
“跟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拿东西？”
江野用大拇指和食指指腹转着糖葫芦竹木签子，应她，“嗯。”
她觉得自己现在是被海浪冲上晒过一天沙滩的鱼，烫的挣扎摆尾想回到海水里。
他把糖葫芦还她，无可奈何到了极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鬼使神差的，江野听话的弯腰低头。
地面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交融到一起，昭告她的亲密越界。
指了指糖葫芦，许岁继续道：“糖葫芦是我送你吃的。”
“……”
怎么还给自己说生气了？
挺能言善辩。
别人喜欢他，多正常。
大伯笑眯眯的收下钱，“吃的完吗？”
对啊，为什么要听她的？
她一时语塞。
江野唇边含笑，故意刁难她似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周遭变得寂静。
江野带着疑惑，“……谢谢？”
江野两根糖葫芦拿在一只手里，看她在书包里拿出信封，拉好拉链，复而背好书包，整理了下校服。
江野反问的不咸不淡，她听不出他的意思。
付钱的时候，她挠了下脑袋，将两张一块的换成了一张五块的，“伯伯，麻烦给我挑一串大的。”
江野：“……”
咚咚咚咚咚咚……
许岁：“……”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陈建君絮絮叨叨讲：“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安全最重要，大家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结伴回家有个照应……”
许岁若有其事的收拾书包，同李念念打了声招呼，告诉她自己爸爸会来接自己，让她不用等她一起走。
让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句话——
江野真心笑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整个人阳光开朗。平日里冷淡疏远旁人的冰山融化，在这刻春暖花开。
许岁喊他，“江野。”
声音又快又大。
他喉结滚动了下，晦暗黑眸里闪过难以克制的悸动。
他一连三问，问的她恨不得当场挖洞钻进去躲起来。
说着，她越过他离开。
许岁咬住下唇，后退一大步，动作迅速地拉开距离。她捏着背包肩带，强装镇定，补充给他听，“早恋不好的，影响学习。”
默了一会。
“你打算跟我多久？”
许岁摆摆手，“不客气。”
令她紧张害怕。
不能的。
校门口外支起了夜宵摊，各式各样的，飘着香气。
逗得大伯乐呵呵，挑了最顶端最大颗的给她。
许岁心尖一颤，怕他下一秒就要给她判死刑，“什么为什么？”
片刻后，许岁嚼咽吞下嘴里食物，稍微平复了下，慢吞吞举着两根糖葫芦走到他跟前。
“你帮我拿一下这个，谢谢。”
见她呆愣愣的，江野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打算跟我多久。”
许岁没有直接把她手上的情书塞进江野的课桌里。
许岁被勾起馋虫，在一个吆喝“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的大伯前停下，拿了一串小的糖葫芦。
他那么好，那么的优秀。
意气风发少年时，鲜衣怒马似锦华。
她真是昏了头了，这也觉得帅。
许岁环顾四周，做贼似的，往前跨了一小步，踮起脚尖。
许岁自嘲的笑了，笑那节历史课堂上的自己。
女孩子软乎的嗓音在他耳畔如小猫挠痒，她说，“江野你不要早恋好不好？”
莫名的帅。
连江野本人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空气中掺进甜味。
他一笑，许岁心跳频率就会失去控制，跟触发了她心脏上的某个开关一样。
“为什么？”他薄唇轻启。
行。
工工整整的字迹，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的。
江野扭头，小矮子一手一串糖葫芦，腮帮子一侧圆鼓鼓的。
“早恋不好？”
“我不是全市第二？”
“为什么会影响学习？”
许岁看在眼里。
江野是那个可以选择救她或选择不给她留活路的人。
一天到晚，跟个小仓鼠似的，有数不清的吃的。
轮到他傻气的好笑？
她带着馨香朝他靠近，示意他低低头。
有些傻气的好笑。
微风吹乱碎发，校区外灯火阑珊，踏着月色。
她听见风带来他的声音。
“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