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雅沉默了很久。
“我听着，他们是皇上的人，现在跑了一个，一定会把消息传回虞都。皇上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大概还会派人杀你，不止如此，宁王知道了也会派人杀你……太危险了，回黎山，你和慕容晏改头换面，去别的地方躲躲吧，别让任何人知道。”她忧心忡忡道。
文澜听她叨叨半天，心中戾气消散不少。
“阿雅，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卫雅眉头皱着，将她打量了一遍，“你这样对身体有损伤吗？”
文澜看见她眼里真真切切地担忧，并没回答，而是上前将她身上的网扯掉，回应了上一句话。
“我没打算躲，我还打算会会他们。”
卫雅从没见过这样的文澜，明明是一张弧度温柔的脸，此时却充满了凛冽的杀意。
她甚至有些不敢靠近。
“可惜今日不能陪你赶路了，你得和我回黎山，我担心家里也出事。”
卫雅这才反应过来，匆忙上马。
“好，我们快回去。”
两人风风火火赶到家时，文家已经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最外层是看热闹的百姓。
再往里一圈是县衙的人在维持秩序。
文澜和卫雅弃了马，挤进去。
“不会出事儿吧。”卫雅声音颤抖。
“不会。”文澜断然道。
她信任慕容晏。
再往里是北山的人，把守在家门口。
文澜带着卫雅闯进院子。
“你回来啦！”慕容晏扬起一个笑脸。
他身后的文洵则是快步跑上前，抖着手把卫雅上下检查了一通，见她没事才哆嗦着松了口气。
文澜走到慕容晏旁边，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五花大绑的黄铜冠。
“果然你们也遇到了。”
黄铜冠们见她俩全须全尾儿地回来，一个个面如死灰。
“刚刚还和我嘴硬，说他们首领亲自去抓你了，要我顾及你的性命，束手就擒。”慕容晏握住她的手腕。
嗯，身体没事，就是肝气上逆，生了挺大气。
“那你怎么说？”文澜问。
慕容晏：“没怎么说，这不是先捆上等你回来么。”
“宰了吧。”文澜说完看向家人，找了半天，问道：“娘，文遇呢？”
张氏定了定神，“在屋里呢。”
话音未落，窗户推开半扇，露出一个小萝卜头来。
文遇探出个脑袋，嘴角还挂着点心渣儿，扬声道：“这儿呢。”
文澜便知道这小子没事。
便是擦破点皮儿，这家伙也早该颠颠过来跟她告状了。
慕容晏去和县衙交涉，让他们疏散人群，又叫手下将人押到了自己家院子。
等人群都散去，文德厚才叫住文澜和慕容晏。
“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会惹上这么厉害的人？”
“爹，容我俩先去审问审问，回头给您答复，可好？”
文德厚皱眉盯着他。
慕容晏温声道：“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文德厚依旧皱眉盯着他。
文澜：“老爹，你别跟着掺和，该干啥干啥吧，没事了。”
文德厚扭头瞪她，“逆女！早晚你……你别死外头！”
“承爹吉言。”
文澜拽着慕容晏回去。
“澜儿！”张氏出声叫住她。
文澜回头。
“你真的没事吗？”
文澜抿出一个笑来，“娘，你放心，我没事，你们没事就好。”她说完顿了顿，“文琴她们呢？”
张氏面色复杂地看着她，“王曼娘吓晕了，阿琴阿棋在照顾，都没事。”
“那就好。”
“澜儿。”
“嗯？”
“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母女两个目光相接，文澜轻轻地点了点头。
隔壁。
黄铜冠们被捆得整整齐齐，摞成一摞。
“认识我吗？”文澜从边上抓出来一个问道。
对方点头。
“去抓我那个是你们老大？”
继续点头。
“你们有多少人？”
不说话了。
文澜抽出匕首。
“哼，我等誓死忠于陛下，死也……”
文澜切断他的脖子。
然后又从边上拎出一个。
“有多少人？”
这个也不说话。
文澜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
再噶一个。
还剩三个。
兼榆看得头皮发麻，偷偷和长风道：“这么审能审出来吗？一会儿全没了。”
长风没搭理他。
没等文澜再上前，慕容晏已经提了一个放在她旁边。
文澜：“你有啥问的吗？”
“没有，你问。”
于是文澜拿刀尖对准黄铜冠的脖子，“多少人？”
刀尖再次刺出血珠。
这人终于不像前两个那么沉稳，开口道：“基本上全都来了，只有陛下身边还剩两个。”
文澜遗憾地拿开了点刀尖。
“黎山这边还有几个？”
“除了我们几个，还有首领带着六人。”
嗯，那就对上了，除了领头的跑了，剩余的全在这儿。
“除此之外呢？还有吗？”
黄铜冠沉默。
文澜再次抬起刀。
“诶诶！有有，前日我们首领刚派了两个回虞都。”
“为什么回去？”
“楚余年抗旨，他俩回去报信。”
“你们来黎山是干什么？”
那黄铜冠犹豫了一下，道：“抓你，杀他。”
永宁帝要杀慕容晏倒是能理解，毕竟也是个造反种子选手，但是…“抓我做什么？”
“是抓花神，首领说了，能抓就抓，抓不住就杀。”
“好吧。”文澜点点头，
“我什么都说了，放了我吧，我不会再回虞都了。”黄铜冠乞求道。
文澜利落地一刀宰了人，“晚了。”
见慕容晏确实没什么想问的，又砍了另外两个。
既然人家都想杀她了，不杀回去，对不起人家一片心意。
宰完人，她舀了一瓢水，将刀冲洗干净。
“慕容晏，我得报仇去。”
“怎么个报法儿？”
文澜抬眼，淡淡道：“先宰皇帝，再宰宁王。”
“我帮你。”慕容晏仍旧一派温和，一点惊讶犹豫担忧都没有。
匆匆赶过来的县令老头一只脚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了这两句大逆不道的话。
老头儿缩回一只脚。
慕容晏和文澜双双向他看去。
县令的八字眉耷拉着，眼角拉出深深的皱纹，眼珠却灵活地晃了一下，而后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