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贪恋也好。
他又爱上了关晴儿也好。
在这个虚拟的小镇里，她突然想把理智抛开，不剖析，不权衡，即使是自我欺骗，就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只真实感受包裹得乱七八糟的内心。
就当，最后一次告别。
煜辰听见她的话，似乎愣住了，黑暗中，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她全无抗拒，脸贴在他跳动的胸膛上，任由他抱着。
任务、危险，小镇……此时仿佛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不过是简简单单两个人，借着一丝牵强来的附会，极力品尝被苦涩浸润太久了的微甜。
周围变得安静，其他人都已经按照提示出去搜证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池烟肚子忽然咕咕叫了。
她有些难堪，这一天没吃饭果然顶不住，早知道出来之前就听煜辰的劝，多少吃点东西。
煜辰递了一个东西在她眼皮底下。
是饭团，她惊喜接过。
“咦，你哪来的？”
“你用来砸我那个。”
“……”
池烟大口吃着，瓮声瓮气问：“那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煜辰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不想理那些。”
池烟将他环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拿开，坐直身子，“你说说！”
煜辰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抱着胳膊，眼睛看着前方的屏幕，“首先肯定跟其中一条新闻有关。”
池烟点头表示同意，“其次？”
“像我刚才说的，跟情侣有关。”
池烟沉吟了一下，点头，“嗯，可以这么推测，这样便缩小了范围。那你记得刚才和情侣相关的新闻有几条吗？”
“四条。一条夫妻打架警察上门，一条丈夫出轨，这都是家庭琐事，里面的人干不出这么大手笔的动静，可以排除。”煜辰语气平静。
池烟接过话，带着疑惑，“剩下的一条我记得，是归国物理学家和商人妻子的财产争夺官司，其他没有了啊，你说四条，还有一条是什么？”
煜辰眯眼，“在后面采访一位消防员时，他提到高速车祸里刚解救一位女士，他丈夫送了锦旗感谢。”
池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提过这么一句，不过就两三秒时间，“这个也算？”
“姑且算上。”
“那么接下来，我们先围绕这两个新闻的资料进行搜证，第一条是离婚官司，那应该去法院？”
“嗯。”
池烟起身，“走！”
煜辰不吭声，一动不动。
“干嘛？”池烟推他，“人家都早就走了，你还不动！”
“不想走。”
“你是小孩子吗？你以为在自己家里啊！赶紧的，快起身！”
池烟双手去拽他的手臂。
他轻叹一声，身子倒是顺势起了。.
到了外面，煜辰恢复了正常，看上去又是一副矜贵清冷的模样，池烟不时扭头看他，觉得这个男人变脸的功力又增加了。
两人顺着指示牌，东拐西转，找到了法院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说话声、翻找声，动静不小，看来不少人在里面。
正准备进屋，卓梵正走出来，她见到池烟，脸上露出冷笑，转头对身边的中年男士说：“亲爱的，你说这世界上怎么老冤家路窄啊，有些人真是甩也甩不掉，好事坏事都有她！”
中年男士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池烟轻笑一声，头微侧，“煜辰。”
煜辰在身后，负手弯腰，脑袋伸过来，好声问：“什么事？”
“悦然战胜立心拿下念乔集团五年合约，是不是因为悦然业务表现优秀？”池烟向他使了个眼色。
卓梵此时才认出来，她身后站的居然是念乔集团董事长煜辰！
她惊讶得张圆了嘴，震在原地。
煜辰眯眼沉吟，“那倒不是。”
池烟暗戳戳用眼睛瞪他，这个人，平常都配合挺好，怎么关键时候不灵光了！
卓梵在持续震惊，一时也没说话。
“那你怎么选的悦然？”池烟又向他眨了眨眼。
煜辰缓缓直起身，“业务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选悦然，就是给你撑腰。”
他伸手，牵住她往里走，“你要喜欢，把悦然整个搬过来都行。你要不喜欢，我把立心收购了你来当董事长也行。”
池烟愣愣地被他拉着往里走，有点发懵。
这配合得……也太好了吧？
她都快要羡慕自己了。
卓梵双目圆睁，看着两人如此亲密，充满了惊愕和不可置信。
池烟进到法院里面，顿时头大。
除了季少蓝和沈君，和刚才出去的卓梵一对，其他所有的房客都挤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有的挤在一块看案宗，有的在翻箱倒柜找东西。
大家都想到能建造这么大手笔的虚拟小镇，身家肯定不菲，那段新闻里最能体现实力的就是物理学家和商人妻子了，便不约而同挤在了这里。
煜辰牵着池烟又往外走。
池烟问：“怎么不找了？”
“太挤了。”
太……挤？
这是什么冰清玉洁的破理由？
不过煜辰刚才的情话太动听，池烟不想凶他，好声好气说：“那我们先等等？人少了再进去。”
煜辰看了看方向，“去消防局。”
“为什么？”池烟昂着头问。
不用动脑子瞎分析单纯听指挥的感觉也……挺爽的。
“那个消防员的话说的太模糊，消防局应该有当时援救过程的材料，还有那面锦旗，我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内容。”
.
两人到了消防局，看见了季少蓝和沈君。
季少蓝正在低头看一份资料，沈君定定看着他，眼神晦涩。
两人走进来，四人相见，神色各异。
池烟立刻抬头观察，发现屋内和外面一样，大大小小布满了无数摄像头，便转头对煜城说：“我担心沈君，她脸色似乎不太好，真想跟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不要太焦虑。”
沈君垂下了头，没作声。
池烟愈加担忧，眼睛盯着沈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少蓝问沈君，“你还好吧？”
沈君默默点头，“还好。”
池烟闻言，才轻吁一口气。
季少蓝合上手中的资料，往池烟的方向推了推，又接着对沈君说：“从犯罪人的心理上分析，他精心设计了这场游戏，对于问题的答案，不可能做得那么明显，所以消防员说的话，反而引起了我的兴趣。”
沈君抿了抿嘴，“师哥，文件里面说了什么？”
池烟和煜辰知道两人在给他们分享信息，便坐在一旁安静听着。
“还原了事故发生和救援过程。丈夫驾车在高速上，妻子累了，便躺在后座休息，谁料突然爆胎，车辆翻在了外面的悬崖边上。”
“巧的是，车辆以一种奇怪的平衡方式停住了，车身几乎呈九十度，像跷跷板一样卡在崖坡边缘，晃晃悠悠。丈夫在悬崖上，妻子在悬崖下，丈夫撞破了头，血一滴滴往下，正好滴在后面妻子的脸上。”
“这种情况太惊险了。”沈君轻叹。
季少蓝点头，又接着说：“这个时候，丈夫面临两种选择。要么一直以这种姿势坚持，等到消防救援，但高速路远，他可能失血而死也未必能等到；要么，他抓住旁边的树枝从车里钻出来，那车辆就有可能因为失去平衡，连带妻子一起坠落深渊。”
沈君默了默，“这是很难的抉择。”
“是的。每种选择本身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季少蓝神情肃然。
“那丈夫是怎么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