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回到大营后，便怒气冲冲地找到高墨钦。
“高大人！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而高墨钦却很淡定地斜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慢慢地翻看起来。
赞普跟在身后，脾气比赵良更大：
“高墨钦，你知道我们刚刚出击死了多少人？足足两千人！”
“他们都是因为你的贸然下令出击才死的！”
赞普恨不得过去给他一拳，以解心头之恨。
高墨钦坐起来，慢悠悠地说道：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我的命令没有问题，战场瞬息万变，岂可全部预知？”
“我是为国征战，并非是算命的。你们这样兴师问罪，想做什么呢？要造反吗？”
赞普把自己的甲胄丢在地上，喝道：
“我现在不是夏军的人，也不是夏国人，不用听你的了！”
“这样不算造反了吧？你拿命来！”
赞普气急了，抡起刀就要冲过去。
但赵良还是把他给制止住了。
高墨钦到底是朝廷钦命的节度使，不能不明不白地死了。
赵良对高墨钦说道：
“高大人，你今天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关键一点。”
“那就是你完全不适合做三军统帅，还是趁早地退位让贤吧！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是要全军覆没的！”
“你不把士兵当人，但我不能坐视不理！我不会拿士兵的生命来开玩笑！”
赵良的想法：我不能杀你，但是解除你权力总可以吧？
但高墨钦依然是拒绝了。
“不可能！接下来的指挥权我不会让人，除非你们杀了我！”
赞普喝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赵良拦住他，又一次说道：
“高大人，一个只会让士兵送死的人，没有资格做统帅！你就算不想交出权力，我也不会允许你当指挥了！”
“如果你非要治罪，那就治我一个人的罪吧！”
赵良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哪怕下场不会好，他也要争一争！
高墨钦冷笑一声：
“赵将军，不知道方不方便单独谈谈？”
赵良以为他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用手扶着刀柄，说道：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赵良做事从来光明正大！”
“我也不想隐瞒别人！”
高墨钦轻叹一声，说道：
“难道恩师的话你是一点都不愿意听了吗？”
恩师……
张东阳！
赵良愣住了。
难道说，这背后还有张东阳的事吗？
想起之前渭城战役里，张东阳为了剪除异己，不惜让自己杀掉李啸。
和这次的事情简直一模一样啊！
可现在李啸已经死了，张东阳还有什么不能放过的吗？
忽然，赵良心头一惊。
莫非，张东阳盯上了这七万人的大军吗？
这七万人，可都是李啸亲手带出来的。尤其是渭城兵，基本上对李啸言听计从，连皇帝说话都不好使。
赵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忐忑。
“赞普，你先出去把。”
赞普有些惊讶，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赵良有些纠结地问道：
“老师他……又有什么指示？”
高墨钦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都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
赵良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
等他展开信纸以后，一段令他震惊的文字印入眼帘。
信中，张东阳对赵良说了不好正面评价，称其为“国士”，还有“皇上的肱骨之臣”，基本是往死里夸了一番。顺带着还警告了一下高墨钦，让他不要再难为高墨钦。
然后，就是张东阳让高墨钦故意战败的事情，目的果然是为了剪除李啸的军队。
更加惊悚的是，张东阳在这些话前加了三个字：
“遵上谕”！
赵良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背后，居然是乾德帝的意思？
兔死狗烹！
乾德帝竟然如此狠心？
天子一怒，都是要血流成河的。
如今要流血的，竟然是自己人，还是自己的兄弟，为夏国拼死奋战的士兵？
这……
不可能吧？
高墨钦看到赵良的反应，心中非常满意。
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人难做呢？
这封信是他伪造的。
作为一个翰林院里高材生，模仿字迹这种事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信的内容除了故意打败仗以外都是他伪造。
那一句“遵上谕”是他最冒险的一步。
如果事情败露，高墨钦知道自己就是假传圣旨！
但不这样的话又不够震撼。
他要的就是搞乱赵良的脑子，让他不能跟自己抢夺权力。
甚至于，他还有另一个疯狂的想法。
赵良看完信件后，一个劲摇头：
“不不不，这……这不可能！”
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师。
落井下石，把持朝政，目中无人等等的事他都相信！
为了剪除异己，张东阳什么事都敢做，也没有底线等等，这些他也相信。
如此大胆且惨绝人伦的事情，他相信张东阳做不出来，他还没疯。
可信件上的字迹，确实就是张东阳所写啊！
赵良果然心中乱了起来，失去了判断。
一边是自己效忠的朝廷和君主，一方面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师，另一边还有自己将士的性命和对李啸的忠诚！
究竟是哪一边？
高墨钦此时上前，淡淡说道：
“赵将军，自古忠义不两全啊！”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做刚刚那种事了吗？”
“我不单单是在帮老师，也是在为皇上尽忠啊！”
“怎么样，你是想怎么样？为了义气，放弃对朝廷，对皇上的忠诚吗？”
赵良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从没想到过这两件事会矛盾。
高墨钦拍拍他的肩膀：
“将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计较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怎么忠君之事，不然我们对谁都没交代！”
“你现在愿意跟我联手了吧？”
赵良前言不搭后语：
“我……我不是……我……”
“我……”
没说完，赵良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意识什么的都没有了。
高墨钦没想到赵良会这样，连忙大喊道：
“快叫大夫来！快点！”
外面的人冲进来，见到赵良这样也慌了，连忙过来搀扶他。
赵良口中呢喃道：
“侯爷……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