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用力地点点头。
就在罗炳义跟荆涛说话的时候，郑玉德一直在发微信。
当他又接到一条微信的时候，便抬头看着罗炳义，说道：“老罗，他回话了，让我去他办公室，你们师徒俩聊会儿吧。”
荆涛知道郑玉德说的“他”，肯定指的是省委副书记吴枫。
罗炳义点点头，说道：“那你就快去吧。”
郑玉德站起身，拿起档案袋就走。
荆涛说：“我送送您。”
他赶上了郑玉德，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掏出一张卡塞进郑玉德口袋里。
郑玉德感到了异样，扭头问道：“啥？”
荆涛赶忙双手合在一起，说道：“您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啊，我心里发毛。”
郑玉德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人，然后又扭头看着他，严肃地说道：“下不为例！”
荆涛之所以选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将购物卡塞进郑玉德口袋，就是拿准了郑玉德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
他松了一口气，赶忙说道：“下次不敢了。”
送郑玉德出了门口后，郑玉德嘱咐荆涛，让他把罗炳义送回去。
荆涛说了一句“没问题”后，看着郑玉德上了车，便走了回来。
罗炳义见他走过来，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说道：“你快喝吧，再不喝就变冷咖啡了。”
荆涛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说道：“温度正好。”
罗炳义说：“两会开完了？”
荆涛说：“东立的开完了，清阳的过年上班开。”
罗炳义又问道：“我听说你有些想法，这次也写进了政府工作报告中，你有把握实施吗？”
荆涛说：“有。”
“把握多大？”
荆涛说：“八成以上。”
“理由？”
荆涛说：“就跟当年的小岗村一样，我先搞个试点，这个试点可大可小，大了一个乡或者是几个乡，小了一个村。上次跟郑书记和陈市长汇报后，他们很感兴趣，支持我先搞试点。”
罗炳义听了没说话，而是又端起杯，喝了一口咖啡。
见罗炳义不说话，荆涛心里有些没底，他试探着问道：“您……怎么看待这事？”
罗炳义听了这话，靠在椅背上，说道：“我怎么看不重要，书记、市长都支持你，你就试试呗。”
荆涛这才松了口气，不等他说话，罗炳义又说道：
“只是这样一来，你起码要在东立干上三年时间，甚至时间更长，才能看出成效。”
“嗯，是的。”
罗炳义打量着他，说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荆涛说：“是有些准备，还要看事情进展情况。您……就不准备给点建议吗？”
罗炳义一怔，看着他说：“建议？什么建议？”
“有关我的……那些个想法，还有……工作上的。”荆涛自知理由勉强，说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含糊不清。
“哼！”罗炳义从嗓子眼发出这个音时，接下来荆涛就判断出他下来的话要说什么了。
果然，罗炳义说：“你已经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了，我没有好建议的。何况，你的翅膀也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再硬，也是从您翅膀底下飞出来的呀。”
“这样说没错，但我做不到长臂管辖啊，别说我做不到，可能玉德都做不到。”
荆涛一听，内心就是一震，他惊恐地说道：“为什么这样说？”
罗炳义仍然看着他说：“从你炮制出一个干部冻结三年后，又炮制出了个回填空心村的超大胆的想法，貌似你是在做有益的探索和尝试，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不可能在东立待长的，留下后遗症怎么办？这种探索和尝试进行到一半怎么办？我看你是拿自己在当试点搞。”
荆涛怔怔地看着他。
罗炳义严肃地说：“兵者，从不将自己置于死地，可是你哪，大有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气！这不是你驻村搞高山养鱼的时候，期限到了，可以申请多驻一年，你现在不是那时的你的！空心村也不是养鱼，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里面还涉及到许多政策的东西，东立也不是阳光一片，小心自己拔不出腿！”
“可是，郑书记……”
不等荆涛把话说完，罗炳义说：“可是郑书记支持你的想法是不是？”
荆涛点点头。
“糊涂！”罗炳义“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要是分辨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能正确评估所谓的"探索""改革"所带来的风险，那你就是一个……一个急功近利的糊涂蛋！”
罗炳义说完，转身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又回过身，端起那杯咖啡，一口喝干，对着荆涛又说道：“你刚下去，不能说就了解基层了，永远不要想着标新立异、一炮打响！”
说完这话后，他站起就走。
荆涛吓得赶紧起身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小声说道：“我送您。”
罗炳义没吭声，迈开大步就走了出去。
荆涛随后跟了出来，他冲着停车场的小秦招招手。
小秦立刻将车开了过来。
还好，罗炳义没有因为气愤而选择不坐他的车。
罗炳义上车后，一言不发。
荆涛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输入罗炳义所住小区的
罗炳义听到后，冲着前面开车的小秦说道：“师傅，麻烦你把我送到省政府，我在大门口下车。”
“好的，没问题！”小秦答道。
荆涛一听，默默地退出手机导航。
他有点懊悔，应该问问罗炳义去哪儿，而不是自以为是认为他要回家。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吗？
陪罗炳义坐在后排，他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就见罗炳义脸扭向窗外，根本就不不屑于搭理他。
跟随罗炳义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这样对待自己，荆涛感到一阵凉意。
车内的气氛很凝重，以至于小秦通过后视镜偷偷地看了荆涛一眼。
荆涛刚想打破车内凝重的氛围，他还没开口说话，就听罗炳义跟小秦说道：“师傅经常来省城吗？”
小秦说：“不经常。”
“噢，我看你对路线很熟悉？”
小秦说：“来的时候是我们荆书记导的航，而且经过省政府，所以我记下这个路了。”
“嗯，不错。”罗炳义夸赞道：“记性很好，这是该有的职业素养，免得走弯路、绕路。”
荆涛听出了罗炳义的一语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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