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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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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再疼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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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徐徐落在每个人心里,一时神情动容。 姬荀沉默片刻,想到谢拂池一去魔界恐是再难见面,终是咬咬牙,“不行,小池的事情小池自己做主,除非她自己同意,否则你说的再多我也不会答应。” 长戎抬起手,魔族均握紧了武器。 “青帝陛下,这可由不得你。” 姬荀并不怵,抬袖化出一张竹榻,将谢拂池放在上面。掌心一翻,竹剑落手。 这样固执的东灵山一族,真是让人头疼。 神魔释放的威压让整间客栈都开始颤抖,沉黛望向久久对峙的魔尊与青帝,也不可避免地为客栈老板心疼。 这一动手,只怕立刻要化为乌有。 天魔两界数年的虚假和平,只怕也要一同破碎。 千钧一发,剑拔弩张。沉黛连呼吸都不敢,缩着尾巴躲在角落里。 寒霜渐覆。 一个清越的声音虚弱地响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咚地一声,冰刃坠地,盈盈若流光。 魔尊缓缓抬眸,却险些叫他呼吸困难起来。 天色晦明,而那双梦中黑白分明的眼睛,隔着攒簇的人群,冗长的光阴,漫长的寂寞,凝着他。 这天地间仿若瞬息安静下来,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缓慢又坚定。 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 她亦是安静地仰头,眸色那般漆黑,那般明亮。 这一刹那时光被拉得极长,足以让细水长流变为万丈波澜,汹涌地溢出来。 直到霜雪消散,她微微弯起唇:“刚刚的话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抚上她的眉眼,指尖勾勒她冰冷柔软的面庞,却不敢多用一丝力气,生怕她又睡过去。 “我对谢司首情根深种,一日不见便思之如狂,盼与之结为连理,今生今世唯此一人,还望司首成全。” 她苍白的脸上浮起些微霞色,声音轻若落花,却掷地有声。 “好。” * 房门再度合拢的时候,姬荀的脸色很不好看。那一声好字虽轻,足以让人听的分明。 同时识趣走出来的还有长戎他们,走廊上湿漉漉的一片,街道上隐隐约约有卖馄饨的小贩推着车,雾气氤氲。 长戎笑吟吟地,“其实几万年前两界关系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也有过一些先例,不妨就照着昭羲神女的规格来办吧。” 姬荀目光更冷了,但他一句话也不想说,甩袖就走。 走了两步他又忍着气退回来,“此事我会派神官前往魔界商议。” * 人都散去,连沉黛都甩着尾巴离开了。时嬴伸手将她重新抱回软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神识探视她的身体,专注的目光却越来越幽深。 她的身体很奇怪,似人非人,似灵非灵。 “你睡了很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七年对于仙人,不过白驹过隙,对于谢拂池而言,更是午梦千山,窗阴一箭,不过南柯一梦。 可对于他而言,好像他的时间都停留在七年前,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时光重新流淌。 “很久吗?” 她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急忙站起来,身体却还十分虚弱,“你们刚刚为什么会打起来?咦,这里是哪里?” 她满腹的疑问,时嬴一把将她捞进怀里,阻止她离开自己一步。一口气吹出,透过合拢的纱帘层层拂开,隐隐可以看到深沉的夜色与落满水光的木芙蓉花。 她一眼就认出是淮都,看起来人间似乎已经太平无忧。 她松了口气,“晏画呢?” “已经醒了。” “魔界那边的雾障是不是褪去了?” “嗯。” 对于谢司首这种醒来后,问天问地,甚至连陆临和青阳宗都问了,却始终没有问自己的行径,魔尊起初还能耐心地回答她,到了后来,索性抿着唇,眸光深沉。 直到昏暗的天光模糊了视线,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眨下眼睛:“……你好像有点生气。” “怎么会生气?”他微微笑起来,温柔如水地抚摸她的脸颊,“谢司首舍己为人,渡天下苍生,铸四界太平。本尊感激不尽,哪里敢生出一丝怨言?” 听完这些话,迟钝如谢司首,久睡的混沌思绪也渐渐清明。 反应过来后,她顿了一会,才小心斟酌着用词:“其实我给自己也留了一分再生之力,虽然不多,但时间长了也会慢慢恢复意识。” 但这些仍然改变不了她在最后依然背弃了承诺,毅然殉剑,丝毫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当时……”她想了想,认真道:“除了让真正的渊何出世,我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救你。我不是一心只想走什么苍生正道,我也有私心。” “我的确也想改变这个天道。” “可我也想终止你和天界的恩怨,让你永远只是时嬴。” 她不是那样喜欢剖白自己情绪的人,可是说这些话她虽有些艰难,却并没有犹豫。 时嬴能明白谢拂池的选择。 有些人出生就在顶峰,有些人出生却饱受欺凌。 她觉得不公平。 她厌恶上位者自带的高高在上,讨厌他们尸位素餐。 神明没有神性,当与山河老去,不慕繁华。 贪妄斩不断,私欲灭不绝,然而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神。 一面神性,一面魔性。 二者交错,是为人性。 她断的是神道,是天缘,也是天道对天族的偏爱。如果神明无法遏制贪欲,那只能扼杀神明。 谢拂池一步步从人间走到天界,从一无所有走到三尘司首,她始终坚守道义,心怀怜悯。 可明白,不代表能接受。 “真的吗?”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唇瓣贴着她的颈项,“那为什么要骗我你是渊何,难道不是不想我得而复失?因为你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把握。” 谢拂池呆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万分:“真的,我当时就是想在无妄海恢复一段时间,就去找你。只是我也不知道要昏睡多久,才故意骗你……” 她忽然浑身一抖,止住了声。 他慢条斯理地蹭着她雪白的耳廓,“继续说。” 继续编。 谢拂池编不下去了,一动也不敢动。昏暗的天光模糊了视线,他指尖像羽毛落在她心口处,轻轻摩挲着,“当时……疼吗?” 那是渊何刺入的地方,吸取她神魂的地方。 他听起来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谢拂池微微侧脸,却被他眼底涌出的怜惜与痛楚包围。 这样些微的痛楚也流淌到她的心里,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软弱起来,一点都没有斩天断道时神魂被一点点碾碎的倔强了。 她轻轻道:“好疼。” 可她听起来一点都不像疼,软绵绵地,尾音糯糯地上挑。 只有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神火好疼,天劫好疼,连与他分别也是那样疼。 夜色朦胧,她受不得太刺眼的光。他掰过她半张幽静昳丽的脸颊,昏暗的光线里,她眼角似带着微弱的水意。 他每每想起谢拂池的决绝,都会神魂难安。他一直在追逐,却一直等不到她真正将自己放在心上。 他永远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他指尖上滑,温柔暧昧地抚着她柔软的唇,倏地俯身咬上去,低低道:“那就再疼一点。” 这样你才会知道我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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