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4-EP1：黑桃国王（24）
【有些人已经不再真正地活着，他们只是为了预防疾病而活，然后健康地死去，但即使是那些健康死去的人，也终究是死了。】——西德妮·莫比乌斯，2006年。
……
2034年6月底，尽管茎道修一郎计划中覆盖整个东京都市圈的广播系统还处在建设阶段，由于GHQ高层认为继续拖延下去会变相造成天启病毒进一步蔓延从而加重钢皮病疫情，为东京地区全体居民接种疫苗的行动终于正式启动。部署在东京市内的医疗人员（其中包括临时支援日本的国际医疗团队）以港区为中心、按照由内到外的顺序依次在已经被UN维和部队和警察、雇佣兵封锁的东京各区开展接种工作。以特殊病毒灾害对策局为代表的GHQ相关机构也就此给出了较为明确的要求：务必确保为相应地区的全体居民接种疫苗并建立或更新个人医疗健康档案，再前往其他区域。
从6月下旬开始，色雷克斯博士和贝壳公司派遣的医疗人员便投入到了夜以继日的疫苗接种工作中。得益于GHQ对东京各区实施的封锁，他们只需守候在GHQ专门划出的工作区、等待着由士兵或警察看护的居民来到营地里即可——这也意味着他们所剩无几的个人时间受到了更为明显的压缩。东京地区原本就是日本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区，哪怕日本的总人口在【失落的圣诞】后逐年下降，由于各地难民纷纷涌入，东京地区的总人口和人口密度反而有增无减。一想到与东京的数千万人口相比规模小得可怜的医疗团队要昼夜不息地工作下去直到东京地区的所有居民都享受到GHQ提供的这项特殊服务，远道而来的阿拉伯人生化专家就忍不住打了退堂鼓。
他可不是为日本人的健康和福祉鞠躬尽瘁才千里迢迢地赶来日本的。
“问题就在这里……日本，或者说东京地区的防疫工作所面临的最大难题，一直都是医疗人员不足。”从这天早上的7点开始，保持着站立姿态的色雷克斯博士已经近乎纹丝不动地进行了将近5个小时的疫苗接种工作。他一点都不享受躯体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这种特殊感受，那会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被EU或APA（又或者是GLA内部的其他派系）追杀时慌不择路地一连数日疲于奔命地逃亡的经历。“【失落的圣诞】之后，日本本土每年能够培养的医护人员数量大幅度下降，与此同时外部对日本的支援又远远不够。如果把源质基因公司考虑在内——萨尔沃？”
“我听着呢。”阿杰姆贝的注意力不在色雷克斯博士或战战兢兢地等候着一旁帮忙的医护人员宣判命运的东京市民上，他双眼紧盯着显示无人机分布位置的平板电脑，并一刻不停地和手下保持联络、确保半兽人集团的雇佣兵们能及时地了解东京市内各区的局势。“唉，我就知道会这样！他们根本不注重工作方法，只会乱来。”
“你们……不会把我也带走吧？”帐篷里的紧张气氛以及色雷克斯博士等人之间的对话加重了这名青年东京市民的恐慌，当一名护士上前为他注射疫苗时，浑身上下颤抖个不停的日本青年惊恐万分地对旁人说，他听闻那些检查结果不尽如人意的市民都被GHQ带去进行【集中观察】了。“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色雷克斯博士学着日本人的口吻说，市民们需要接受GHQ的安排而不是只顾着反问个不停。他佩戴着由GHQ民政局发放的AI翻译机，这款机器可以自动将他说出口的阿拉伯语翻译为日语、以比较接近他原有口音的腔调播放出来，再把面前市民的日语翻译成色雷克斯博士的母语。“唉，算了，我不妨多说两句。GHQ官方网站上的公告解释过了，现存的多种天启病***都有一定的危险性……当然，概率很低，但是即便那样低的概率放在东京这么多居民中也可能会制造一个规模庞大的不良反应群体。因此，如果体检结果表明某人出现不良反应的概率很高，我们就只好将这人转移到医疗设施进行观察而不是直接放他离开。你也不想看到隔壁突然出现钢皮病患者吧？”
“当然不想……”
“这就对了，我们也不想。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呢？”
防护服外的日本青年抖个不停，防护服里面的色雷克斯博士也快要发抖了。看在真神的面子上，他已经适应了沙漠的酷热环境，而且阿拉伯人的许多传统服饰正是为了帮助牧民们更舒适地生活在荒漠中而设计的。相比之下，在盛夏时节把自己关在密不透风的防护服里一连工作几个小时而且始终得不到休息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要是有人发明内置空调的防护服就好了。
日本和GHQ背后的UN，理应用更行之有效的办法来缓解医疗人员短缺带来的不便，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将一切压力都堆积在医疗人员头上。这就是麦克尼尔等人誓死捍卫的自由世界带给它其中的自由人民的礼物——但眼下快要虚脱的色雷克斯博士并不愿把这些话对着近在咫尺的阿杰姆贝说出口。他知道罗马黑人也在为东京市区内可能爆发的大规模冲突和袭击而担忧。
如果麦克尼尔从GHQ高层打听到的情报属实，此次东京地区的全民接种疫苗和建立个人医疗健康档案行动，其背后的真实用意是直接将所有天启病毒感染者消灭（不包括GHQ中的外国人）。然而，大量涌入东京地区的难民已经让UN维和部队和各地警察不堪重负，若特殊病毒灾害对策局只管下令明火执仗地当街射杀天启病毒携带者和钢皮病患者，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在民政局副局长格里菲斯上校等人的斡旋下，GHQ采取了折中些的办法，那便是将天启病毒携带者集中转移至戒备森严的医疗设施、等东京地区全民接种疫苗的风波过去后再处置这些不稳定因素。
但已经在天启病毒和钢皮病疫情的折磨中担惊受怕了数年的东京市民们却不会像GHQ预想的那样对发生在身旁的异常现象熟视无睹。诚然，天启病毒携带者和钢皮病患者是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祸乱之源，当这些人被全副武装的维和部队士兵带走时，他们的亲朋好友或许会庆幸GHQ带走了自己不方便直接推开的累赘，同时亦有物伤其类的市民为这些人的下落而担忧、担心类似的处置手段只是GHQ收紧对于东京市民控制的一个借口。
有些东京市民冷静地听从了色雷克斯博士等人的劝告，这些人或是在同样身着防护服的警察护送下返回家中，或是安静地跟随维和部队士兵一同前往医院。阿杰姆贝发自内心地希望所有东京市民都能这么通情达理，但他从部下的汇报中汇总所得的消息却不支持他的乐观猜想：部分医疗团队与市民之间爆发了冲突，其中一切冲突严重到了必须要维和部队介入的程度。为防止东京市区内频繁的枪响激起市民不安进而给潜在的天启病毒邪教或日本复国抵抗运动以可乘之机，GHQ建议UN维和部队尽量不开枪而效仿各地合作阻止那样用冷兵器解决问题。若是事态失去控制、外溢到了受封锁的区域之外，就该轮到有着丰富经验的半兽人集团介入了。
用无人机发射大量药剂或气体压制尚未狂暴化的钢皮病患者和压制连钢皮病患者都算不上的市民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这一行之有效的处置方案对于当事人的长期健康影响则并不在半兽人集团的考虑之内。
“今天上午又死了几个人……还好，维和部队介入得足够快，局面也被控制住了。”总算到了色雷克斯博士的医疗团队休息的时间，搀扶着脚步虚浮的阿拉伯人生化专家前去用餐的阿杰姆贝在途中对同伴说，他不希望看到的一幕还是上演了。“我简直不敢想象没切断东京地区互联网服务的后果。”
“日本的网络不是早就被切断了吗？”
“只是和国际互联网隔绝而已。本地的网络基础设施缺乏有效维护，直接影响到了网络服务的质量，所以有时候会让人产生日本的网络服务已暂停的错觉。”比色雷克斯博士更早来到日本的阿杰姆贝解释说，GHQ中断东京大部分网络服务也是为了避免像色雷克斯博士这样的外部人员了解到更多日本的真相并将真相传递给外界。“你来得不是时候，从你们落地的那一天开始，东京的互联网就没正常运行过。”
“这么说，好心好意来支援日本的我们反而还有责任了？”饿得头晕眼花的色雷克斯博士本想大声斥责GHQ如此不负责任的不务正业之举，想到自己其实并没什么责任帮团队内的其他人指出过失，他旋即又释然了，“你最好认为你不愿意发生的意外一定会发生，萨尔沃。GHQ的能力，根本没法和GDI相提并论。”
“倒不如说，这个时代的政客们本来就都是一群——”罗马黑人慎重地想了想，收回了那些过于不礼貌的人身攻击，“……让人失望的家伙。可是，总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也没什么用。怠工和渎职的现象遍布各行各业，这样的人群配得上这样的政治家。”
“也许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能称之为怠工或渎职，而是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无济于事之后的适应性调整。”色雷克斯博士抓起一个面饼，大口大口地撕扯着那块可怜的饼，他那过于凶狠而狰狞的面容在身旁的阿杰姆贝看来意外地具有了喜剧色彩。“看来我要忙上好一阵，余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OF4-EP1：黑桃国王（24）(第2/2页)
到目前为止，麦克尼尔虽然在与茎道修一郎互相试探的过程中察觉到了对方包藏祸心，却始终不能准确地指出对方所策划阴谋的核心部分。这是麦克尼尔决定多做些准备、从不同方向围攻茎道修一郎的主要原因，一切都是为了把茎道修一郎变成一个无能又通敌的败类，届时GHQ也就只好另寻他人担任特殊病毒灾害对策局的局长了。
其中最为狠毒的攻击来自色雷克斯博士和贝壳公司——疑似由阿尔伯特·威斯克幕后操纵的贝壳公司处心积虑地要借助此次危机说服公众相信源质基因公司所生产的疫苗其实都是些传播天启病毒的生化武器。一旦坐实这项罪名，茎道修一郎和源质基因公司都会承受前所未有的致命打击，前提是美利坚合众国一方没有相信茎道修一郎奇货可居的大人物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保住他。不过，由于接种疫苗的工作十分繁重，加之贝壳公司的雇佣兵都受到了GHQ的严密监视，浑水摸鱼的任务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阿杰姆贝和半兽人集团身上。
其实阿杰姆贝也并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手段。在逐渐发现了GHQ和UN维和部队充斥着对现状和本职工作相当不满却又无法离开日本、只得每日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的不称职军人后，罗马黑人便顺理成章地采取了一切发现这漏洞的人理应马上考虑到的对策：尽量保证弥漫在GHQ上下的腐朽之风服务于自己而非他人的目标。即便麦克尼尔不提供任何形式的掩护，他也能轻松地找到那些由最渎职的士兵和警察的仓库并轻而易举地将色雷克斯博士准备的货物送入其中。
考虑到半兽人集团还在目前被封锁的东京地区接下了多项跨区或跨市物流运输工作（其中也包括为市民提供生活必需品），他的部下即便察觉到了异常，大概也只会误以为这是由于操劳过度又想为战友们多赚些外快的阿杰姆贝弄错了具体地点。
然而，仍有一个隐患是阿杰姆贝无法忽视的。GHQ现存的缺陷固然会令他受益，与此同时东京地区各怀鬼胎的各方也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从2029年末算起，GHQ和UN维和部队仅在危机直接爆发于东京时才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应对，逃避成为了处置其他险情时的惯常做法。长此以往，就连GHQ是否还有能力像镇压自卫队叛乱那样处理东京市内的危机都值得怀疑，眼下对东京地区居民的全面疫苗接种势必会进一步暴露GHQ的问题。不介意以最坏的情况考虑接下来事态发展的阿杰姆贝因而在接种任务正式启动后就收缩了母狼大队的其他各项行动、确保所有人员和设备都能密切关注着东京市区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GHQ本不愿让这么多无人机飞上高空，但一则半兽人集团的这些【医疗无人机】不携带任何武器弹药，二来GHQ自身缺乏相应的预案。与其闲置天空还不如让能够善用它的一方大显身手——有东京市政机构的支持，半兽人集团的低空飞行许可没有因疫苗接种工作而受到影响。
东京各区被封锁后，仍然能无视GHQ的禁令、鬼鬼祟祟地穿行在各地区之间的家伙，就极有可能是天启病毒邪教信徒或其他想要趁机兴风作浪的狂徒。以这样的心态要求战友们进行监视的阿杰姆贝在第一天的上午就得知，能够穿过GHQ封锁线的东京市民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多，哪怕就此称GHQ的封锁形同虚设也不为过。
“六本木要塞附近，尤为严重。”奉命监视六本木一带的半兽人集团雇佣兵报告说，这里人来人往、比以往要热闹得多。“初步估计，GHQ把原本封锁六本木要塞的士兵和警察都调到其他地区了。先前他们人手充足，尚且不能完全封锁六本木要塞，现在到处人手吃紧……就更别提了。”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苦涩地咬着螺丝的阿杰姆贝有些茫然地想着。自顾不暇的GHQ越来越多地暴露了现存管理方法的缺陷，但贝壳公司雇佣兵受到的监视却没有减弱，其严密程度仍足以令阿杰姆贝感到棘手。如果真正直接向负责监视贝壳公司雇佣兵的UN维和部队发号施令的另有其人，那这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长官，东京市内肯定要出乱子。照目前的状况，GHQ没法把封锁维持下去。”另一名雇佣兵指挥官建议阿杰姆贝及时地放弃不必要的投入、干脆把这些难以处理的事务全都丢还给GHQ。“这才仅仅是第一天啊。”
“抓人。全都抓起来。”
“……啊！？”
“我们有那么多用来在紧急情况下让市民恢复镇定的武器，不要留到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了再动用它们。”罗马黑人力排众议、要求半兽人集团雇佣兵将所有违反GHQ禁令的东京市民就地瘫痪，“再者，你们跟我来日本的这些日子里，大概也熟悉驻日维和部队的作风。他们或许对自己的本职工作缺乏热情，但拿日本人寻开心、借着防疫的名头随便射杀平民以自娱自乐，却不像是他们会错过的。说到市民，我看这些到处乱跑的家伙中还没有哪个被击毙。说不定有人为把局面搞得更乱而批量分发了通行证。”
“的确，上午还有不愿让士兵把家人带走的市民被维和部队当场打死……这么一想，这些人敢这样大胆地无视禁令，本来就很反常。”本来态度各异的母狼大队雇佣兵指挥官们见阿杰姆贝主意已定，纷纷改变了原有的看法、不约而同地支持以罗马人自居的长官。他们可以对阿杰姆贝的作风和管理方式说三道四，唯独不该怀疑阿杰姆贝在军事防疫任务上的敏锐直觉，就连半兽人集团的高层也时常开玩笑称阿杰姆贝当初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活像是已有十几年防疫工作经验的老兵。“萨尔沃，我们都听你的，就按你的计划行动吧。GHQ和UN维和部队不在乎东京的治安，那我们可要对得起东京市政机构支付的报酬。”
“是这个道理……做生意就要讲信誉，对雇佣兵而言更是如此。”阿杰姆贝对手下的工作态度很满意，他庆幸自己在非洲的人间地狱中一手培养的战友们还没有受到驻日UN维和部队那衰败之风的影响。“不必担心。你们看，这些人不穿防护服就随处走动，还在这种状态下聚集起来、公然对抗GHQ的防疫规定。就算他们要拿出通行证或工作证为自己狡辩，我们毕竟也是在按GHQ的规定行事，不会吃亏的。去吧！”
接下来自己只要等待着可靠的属下把事情办妥就好了，坐在临时指挥部里休息的阿杰姆贝得意地想着。他知道半兽人集团的擅自行动必然引来GHQ的关注，但或许GHQ也乐见其成——要是东京市民的抗议重点转向半兽人集团大张旗鼓的【镇静】行动而绕过了维和部队击毙市民，这对GHQ来说未尝不是个好消息。况且，只要茎道修一郎还在担任特殊病毒灾害对策局的局长并客观上促成了源质基因公司的垄断地位，持续性地把东京地区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就依旧对团队有利。
刚过二十分钟，阿杰姆贝就收到了多个无人机部队发送的行动报告。其中一支负责六本木要塞周边地区的无人机部队因无人机纷纷出现可疑的信号中断而未能完成任务，事先料到了这一点的罗马黑人也没有责怪部下，只是温和地告诉他们尽快前去事发地附近回收无人机。还没来得及部署下一阶段行动，他就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另一支负责墨田区的无人机部队也忽然间失去了和所有无人机的联系。
“六本木要塞本来就是个闹鬼的地方，附近发生些怪事也是情理之中。墨田区又是怎么回事？”这下阿杰姆贝也坐不住了，他可不想让半兽人集团购买和使用明华集团无人机这种业内皆知但恰恰不适合在此时被拿出来大做文章的【真相】成为敌人的突破口，“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
“长官，无人机群经过天空树附近时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当时我们已经确认了几个在地面活动的可疑人员……”无人机操作人员连忙辩解说，他们所遭遇的情况和仿佛在六本木要塞上空把无人机飞进了黑洞的友军不能一概而论，“这是黑客攻击，不是什么没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
“快，部署更多无人机……不，取消这个命令。不要给敌人送武器装备，换有线无人机监视附近，然后我们派地面部队赶过去。”阿杰姆贝一跃而起，他的直觉告诉他，也许自己已经在东京的乱局中凑齐了克敌制胜的必要条件，“标记可疑人员，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距离天空树最近的可靠支援部队是哪一方？”
“民政局名下的特别机动部队有个观察哨……”
“太好了。让他们配合我们行动，不过得等我们的人抵达之后再通知他们。”阿杰姆贝可以信得过麦克尼尔，但麦克尼尔找来的这些背景复杂的日本人就不见得可靠了。“我们在非洲碰到不止一伙天启病毒邪教，那么日本又怎么可能免俗？等地面部队抵达墨田区，就马上执行空中打击。咱们的药效和药量对全南非耐药性最强的吸毒者都管用，对日本人就更管用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