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为了快速打垮吕布军，命令己方全军出动，乱了防御阵型。
散乱的步兵如何跟并州铁骑抗衡，尤其是陷阵营纠缠的情况下。
他要自杀！
主官自杀，部下就能投降。
跟随他的士兵，尤其那些精锐的私人部曲，是乐进去老家东郡招募的。
眼看无有逃路，他要给手下一个体面的收场。
唯有自杀了！
可恨！
心有不甘！
吕布何时如此悍勇了，部下一个个也拼了老命的。
还有张辽，这厮什么时候跑去雍丘的，曹仁镇守句阳就没发现吗？
脑海里闪过数个疑问，乐进却没有丝毫犹豫。
刀风凛冽且迅猛。
砰！
方天画戟刺来，吕布纵马赶到，打飞乐进手中长刀。
“绑！”
他一声喝令。
几名扈从趁着乐进呆愣，将其掀翻在地，拿绳子束缚。
“降者不杀！”
吕布高声大喊：“吾已擒获乐进，尔等速速投降！”
“速速投降！”
“速速投降！”
……
陷阵营在高能带领下，配合吕布大呼，以此瓦解敌军斗志。
当啷！
当啷！
……
大势已去，曹兵纷纷丢弃武器，双手抱头，跪地乞活。
吕布骑着卫章的战马，已然杀透敌阵。
蓦然回首，身后曹兵抵抗者寥寥无几，远处那些逃亡的己方士兵也已折返。
大局已定。
“文远！”
他招呼身侧的张辽。
“主公！”
张辽微微躬身，语调恭谨，眼中有着惊讶。
他们这位并州老大，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年多过去了，与曹操争夺衮州以来，从起初的兵势浩荡到后来的屡战屡败，吕布心态早就失衡了。
遇到屠戮曹兵的机会，竟然能够放弃，改做俘虏，与往日截然不同。
前番接到指令，要取道去攻太寿城，张辽觉得吕布不靠谱。
路上再命他去雍丘筹备船只，张辽猜到吕布要逃，心中很不是滋味。
家眷都在东缗，这是要抛妻弃女吗？
若非看在并州老兄弟当年一起奋斗的情分，张辽有个瞬间，都想投靠曹操了。
吕布太折腾了，他想要安定。
本着尽最后一份力的张辽，还是去了雍丘。
雍丘当然没船，有船也运不到太寿城。
句阳的曹仁虎视眈眈，襄邑又是卫家占据，张辽心急如焚。
拒绝张超要他护卫雍丘的恳求，他取了三日军粮，带着一百多名并州铁骑，向太寿城靠近。
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奇迹发生。
哪怕吕布不能攻下太寿城，只要能渡河，张辽也能接应一下。
留在衮州？
张辽已经没这想法了。
他猜测后路是河内的张杨，那就送吕布去往河内，自己再另谋他路。
惊喜的消息传来，奇迹真的发生了。
吕布出其不意，攻下太寿城，还生擒了夏侯惇。
看到城里的火光，张辽判断粮食难以为继，呆在襄邑附近，准备接应吕布军。
乐进来了？
那就打垮他！
张辽盯着乐进的军队，看看有无机会冲击袭营。
乐进是个老行伍，行进颇有章法，营寨也布置得犹如铁桶。
贸然攻击，非但咬不开口子，还可能崩了牙。
张辽没有轻举妄动。
主公吕布英明！
他攻下太寿城，只是第二日，就来打乐进。
如此积极进取，令人刮目相看。
还有从未听闻的陷阵营，士兵大多是陈留子弟，应该是高顺那只本地豪强组建的军队。
他们响应号令，死战到此等地步，主公竟然得了世家大族子弟的人心。
这些世家大族不认可曹操，只为家族利益着想，更是瞧不上他们这些并州来的‘土鳖"啊！
那晚改去太寿城，发生了什么？
张辽很好奇，不过更多的是欣慰和期盼。
打垮乐进，汴水以西，没了曹操的军队，他们可以缓口气了。
嗯？
不见吕布抹转马头，而是朝着襄邑城而去，张辽紧张了。
他看得真切，刚刚斩杀的数十骑窝囊废，战力一般，来自襄邑城，应该是卫家的人。
现在贸然到城下，卫家图谋不轨呢？
“无妨！”
看出张辽的紧张，吕布笑着安慰：“卫家不敢动手。”
今时今日，他已不再是昔日的吕布，眼光也看得更加长远。
卫家真要破釜沉舟，就该全族出动。
只有数十骑，说明他们首鼠两端。
对！
他在太寿城，是宽容那些家族。
但不代表卫家有弟子攻击，就能视而不见。
“开城门！”
方天画戟点指城头，吕布高声喝喊：“给你们半刻钟，否则我就攻城。”
“攻城！”
“攻城！”
……
扫荡完战场，跟进而来的陷阵营士兵，在高能带领下齐声呐喊，声震四方。
受此激励，张辽和并州铁骑热血沸腾，也跟着狂呼。
“攻城！”
“攻城！”
……
躲在城头角落的卫家现任家主，卫兹的二弟卫平，脸色惨白。
亲眼看到三弟卫章被张辽挑死，他比谁都痛心。
来不及悲戚了，必须做出决断。
城内仅有一千卫家的私人部曲，若是有外援，而且占据大义，卫平有信心击退吕布军的进犯。
乐进败了，外援没了。
弟弟卫章出城协助乐进，不再保持中立。
大义没了，襄邑的百姓凭什么为卫家的私心守城？
看看外面群情激昂的吕布军，再瞅瞅缩着身子的卫家部曲，卫平屈服了。
“开城！”
他嘴角发苦，下达命令。
“温侯赎罪！”
看到吕布仅带了五十并州铁骑和两百陷阵营进城，卫平更加惊惧，身子弯成九十度：“三弟卫章不听劝阻，执意与敌寇乐进为伍。”
“身为家主，平无力管教，请温侯责罚。”
……
“你该死！”
旁边走来侯成，一脚踹翻卫平，环首刀架到他脖子上：“我先杀你，再屠卫家。”
卫平浑身哆嗦，哀叹一声，闭目等死。
“且慢！”
城内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青年跳下跪拜：“卫臻见过温侯，请温侯听卫家解释。”
“年初夏侯惇曾邀我担任计吏，我是严词拒绝的。”
“卫家不曾反叛温侯，只是三叔卫章他独断，卫家不再有此人，也会警告其他子弟。”
……
他不卑不亢，侃侃而谈，与家主卫平的畏缩，迥然两样。
“主公！”
侯成不耐烦了，恶狠狠道：“按我的意思，就该屠了卫家。”
“闭嘴！”
张辽立即阻止侯成，向吕布求情：“念在卫家不知情的份儿上，请主公手下留情。”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要看到卫家的诚意。”
吕布声调淡漠，开出条件：“如今曹贼屡屡冒犯，残害衮州乡亲。”
“更有曹仁驻守句阳，正要往这里开拔。”
“听闻卫家部曲英勇，理当担起卫护职责。”
“留下两百协助侯成驻防，剩下八百，四百随我讨伐曹仁，另外四百去往太寿城。”
“卫家主可否应允？”
他盯住卫平，脸上不带丝毫笑意。
“卫家愿为主公效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卫平嘴角发苦，只能答应。
“好！”
吕布满脸欣喜，看向卫臻：“既然卫家想要襄助本牧守，卫小公子就屈尊来军中做个计吏吧。”
听闻此言，卫平再无其他心思。
卫家只能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