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提问，侯公公一句话到了喉咙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恰逢你进宫，为何每次都没见到妃子，其中原由，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侯公公踩着小碎步，淡然笑道：
“最近后宫诸事不得安宁，陛下命她们静修一些时日。”
原来如此，范范醉恍然大悟。
来到上次击杀刺客之处，这次倒是颇为平静，不再看到翻墙而走都黑衣人影了。
见他目光所看，侯公公大概猜到了一些，开口说道：
“将军出马，北齐已被打怕，如今自然不敢有刺客前来闹事。”
范醉笑了笑，没接这话茬。
“敢问公公，陛下今日心情怎么样？”
“嗯……看着平静，不见动怒。”
“那就好。”
“范将军，待会儿见了陛下，你可收敛着点吧，老奴我经不起你吓啊。”
这话倒是由衷而发。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公公放心，我自有分寸。”
侯公公嘴角微微一抽。
“范将军，老奴实话实说，您身上，分寸这东西，真的没剩多少了。”
“……”
有吗？
他一直都很循规蹈矩的吧，像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
远远的，看见禁军副统领宫典在巡逻。
他似乎也看到了范醉，却冷哼一声，假装没看到，继续巡逻去了。
范醉也知道，满朝文武，似乎就没有待见他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不在乎。
“对了，不知燕小乙燕统领，近来可好？”
说起这件事，侯公公心中也是一震。
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说道：
“人已经醒了，不过好像有些萎靡，还在养伤。”
范醉点了点头，没多说。
不多时，御书房到了。
“范将军，进去后千万记得微微低头，不要鼻孔看天。”
开门前，侯公公依旧不忘嘱咐道。
“行，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侯公公摇摇头，他也是颇为无奈。
“……”
“你且在这里等候片刻，我进去禀报一声。”
“有劳公公。”
侯公公进入御书房，范醉站在外面等，目光四处看着。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走廊间，李云睿静静站在那里，正看着此处。
范醉对她微微眨了眨眼。
李云睿：“……”
这混蛋是真不怕死。
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御书房之外，就敢对他抛媚眼。
真不怕掉脑袋啊。
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殿下，我们为什么要绕路经过御书房啊？”
贴身丫鬟低声问道。
“你的问题好像有点多。”
李云睿微微一怒，看了她一眼。
“殿下恕罪！”丫鬟微微低头。
不过，心里却没多多少害怕的意思。
果然，李云睿也只是说了一句，并没有把她怎么样。
“婉儿最近可好？”
丫鬟跟在身后，落后半步位置，始终保持这个距离。
“殿下一切都好，病情已经痊愈大半，只是，最近似乎茶饭不思。”
李云睿脚步微微一顿，“她不会真的爱上范醉那混蛋了吧？”
“有这个可能。”
“你去安排，今日出宫去看看。”
“是。”
“殿下，要不要约范将军？”
“……”
李云睿没说话，丫鬟也只能选择闭嘴。
御书房。
“范将军，陛下叫你进来。”
范醉进入大殿后，侯公公将房门关上。
天空已经不飘雪花了，不过还是有些冷。
下雪不冷，雪化的时候才最冷。
冷风呼呼吹着，皇宫里静悄悄的。
进入御书房，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烧的应该是兽金炭，没有一点烟尘，也没有异味，还比较持久。
庆帝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毛毯，手中拿着奏折，不时批阅一两句。
见范醉进来，他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伸手示意一下。
范醉看去，在一旁的火炉旁，有一张凳子。
他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伸手烤火。
侯公公端来蜜饯，给他倒了一杯。
范醉端起，一饮而尽。
如此举动，倒是让庆帝微微侧目，停下手中动作。
“你就不怕有毒？”
“陛下所赐，岂敢推辞？”
“好气魄！”
“多谢陛下夸奖。”
“朕陪你喝！”
侯公公也给庆帝倒了一杯，庆帝端起，一饮而尽。
“这仗打得不错，朕非常满意，说罢，想要什么奖赏。”
庆帝将手中奏折合拢，放在一旁，歪头看着他。
“陛下说这话，就是不想赏赐。”
“你个滑头！”庆帝轻笑一声。
“关于你的战功，开疆拓土，朕确实不知该赏你什么了，这才让你自己开口。”
“陛下都没有注意，我就更不知道了。”
庆帝挥了一下衣袖，换个姿势。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奖赏了？”
“看陛下的意思，我都行。”
庆帝摇了摇头，“如此功劳，若无奖赏，说不过去，也会让文武百官议论朕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见他不说话，庆帝微微抬头，忽然说道：
“不如给你封侯，怎么样？”
一旁，侯公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个年纪，封侯？
“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我还年轻……”
“就这么决定了。”庆帝决断道。
“咦，对了，你此行有没有掳一两个美女回来？”
庆帝也燃起了八卦之心。
范醉：“……”
“没有。”
“这可不像你。”
“……”
“怎么，没遇到合适的？”
“忙于战事，无心他想。”
庆帝点了点头，又问道：“真没藏一两个？”
想当初，他年轻出征的时候，还掳走一个呢。
如今还是宫里的妃子之一。
一个武痴。
“……没有。”
“罗刹殿出兵，是你的手笔吧？”
“对。”
“如此寒冬腊月，你居然能够说服他们出兵？”
“因为这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自己。”
庆帝点了点头，“你可有把握将罗刹殿收为己用？”
这话说得轻松，就像是饭桌上的闲聊。
“不好说，微臣尽力而为。”
“我已经告诉过陈萍萍，让他全力助你。”
“多谢陛下。”
庆帝吃了块糕点，“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和婉儿的婚事，打算安排在何时？”
“全凭陛下安排。”
庆帝微微示意，侯公公将糕点端到范醉旁边。
见他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这才说道：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范思辙招了个女人。”
“刚刚知晓。”
“北齐暗探，来接替司理理的。”庆帝语气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