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祥瑞（10）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现在阵已经破了，学生都无事，但是现在没有太好的方法去追查设阵的人。”白隼将事情大致复述给姬临渊，寻求接下来的对策。阵虽破，但设阵的人还逍遥法外，杜若说其必定被反噬重伤，或许会用其他阵法来恢复，说不准还会造成什么后果。
“是玄璜先生破的阵？”姬临渊看了看手机上放着的行动记录仪视频，正好看到一袭玄色长裾的巫珩走进画面，动了动手指点了视频另存为。
“是的。那位巫大人......”白隼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家处长掀开被子要下床，“头儿？”
病房里开了暖气倒也不冷，姬临渊摆摆手走到另一边的小桌前找了纸笔。
“写个字。”
白隼不明所以，反应了下才想起他们头儿该是要算布阵人的下落，于是拿起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个篆书的“巫”字。今天多亏这位巫先生，否则这事还没这么快解决。
姬临渊看了看那个字，又看了看白隼，欲言又止。
“头儿？怎么了？”为什么表情这样一言难尽啊？
“我只是在想，你化形的时候是不是手没有化好......”那字说是被鸡爪子扒拉过的都嫌抬举了些！
“......”头儿您不能这样，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然而想到自家头儿那手端方雅正的字，又想想曾经看到过的那位巫先生的名帖，白隼表示想静静。
姬临渊点了点那个字，沉吟了一会儿，起身去拿外套。
“不是？您要出门？”白隼大惊，“您现在滕六爷能让您出门？”我的Boss您昨天才出ICU今天就往外跑您问过您的主治医师了吗？
“不妨事。”穿好外套，姬临渊想了想又加了条围巾，今日似乎在下雪，“走罢。”
知晓自家老大的性子，白隼乖乖拿好车钥匙跟上。看着那张在深色围巾映衬下苍白如纸的脸，还有比平时重了几分的脚步，白隼觉得自己可能迟早会被十二氏的人做成奥尔良烤鸟，但是如果不听头儿的......啧，还不如被做成烤鸟呢。
上车后姬临渊说了个地址，不算太远，但有些偏。地上已经积了不薄的一层雪，这边行人少，洁白的雪掩盖了地面，一片纯粹的白，看上去格外干净。白隼小心翼翼地开车前行，忽然间看到前面有人撑着把纯黑的伞慢慢地走着，那人穿着玄色的曲裾，腰间有白玉组佩和一柄长剑。
那人在一处宅门前停下，白隼看了看，和自己的目的地一样。不用想，他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
“玄璜先生。”姬临渊下车打招呼，雪天极冷，被裹挟着雪花的冷风一吹，便止不住地咳嗽。
“临渊处长。”巫珩稍微皱起眉，“你实在不该如此不顾惜自己身体。”
望着那黑伞下微蹙的眉尖，姬临渊掩了掩唇，“不过职责所在罢了。”
于是巫珩不再说什么，上前扣了扣乌漆门上的铜环。
很快，便有一个青年过来开门，一脸歉意：“不好意思，今天家师休息，不待客。”说着便要关门。
“告诉令师，执律者巫珩找他。”长剑的剑柄抵住门，青年这才看清门外的人，“巫...巫老师......”然后又看到巫珩身后的人，脸上的歉意化作惊恐，“特管处......”
青年不敢阻拦，将人让进门，脚步匆匆地往后面去通知师父。
“是先生学校的学生？”姬临渊留意到那声老师，于是问道。巫珩仔细想了想，摇头，“不知道。”他教授两个科目，学生不少，并不能记住每个人的脸，更何况只要是华大的学生，都能叫这一声老师。看書菈
“如今此事会如何审判？”巫珩的脚步依旧不紧不慢，风雪似乎有意识一般绕过黑色的绢伞，就连在后面半步的姬临渊都未沾上半片雪花。
雪花从身边飘过，却感觉不到半点冷风，姬临渊手指动了动，听到巫珩的问题后略想了想，道：“设阵夺人气运已是违律，又兼布阵之地在校园、受害者甚多，以至有人因此殒命，按灵异界现今的律法，难逃一死。”顿了下又补充道，“獬豸狴犴尚在，大多罪行的律法并没有太大变动，只添了些细则。”
“嗯。”
白隼走在后面拂去吹到脸上的雪花，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好像有些低。
穿过一道垂花门，后面是一个精致的小庭院，因是冬日，庭院的景色看上去有些肃杀，一个面色金紫的中年人站在雪地里。
“特管处姬处长？真是后生可畏。”男人看向姬临渊，“只是朝阳即陨，不知十二氏后继何人？”
一听这话，白隼便差点炸毛，他们头儿今年廿九，无论是在人类还是异族，都算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唯一让人唏嘘的只有其身体这件事，无论是医师还是灵异师，都断言其活不到不惑之年，纵然十二氏试了多少办法，也无法逆天改命。
姬临渊对白隼略摆了摆手，脸上神色不变，只道：“不劳阁下费心。”
男人嗤笑一声，“素闻姬族长仁孝，不知令尊如今可安好？”
姬临渊神色依旧，还是那句：“不劳阁下费心。”
见姬临渊面不变色，男人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玄裳，黑伞，长剑，他想到曾在师门传下来的笔记上看到过的一个同样的男人——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想不到我面子如此之大，竟然能惊动执律者阁......”
“锵！”话音未落，便是一声利器出窍的清吟，随后有什么东西飞着摔了出去，鲜红的血喷洒在白净的雪地里，无头的身体猝然倒下。
飞溅的鲜血没有一星半点沾染到前面两人哪怕一片衣角，黑伞被放在一边，苍白的手执着一方雪白绣暗红蔷薇的棉帕慢慢拭剑锋上的血污，没有血色的双唇开启：
“灵异师华城，擅设禁阵夺人气运、致无辜之人殒命、扰乱学府安宁。按律，当诛。”
染血的帕子落在雪地上，上面精致的绣花栩栩如生。
今日的风似乎也不是那么冷，白隼突然觉得存在感低点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