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胡浩佳的话，再看着其阴沉的表情，王文远也觉得，差不多了。
胡浩佳都发话了，再继续下去，那真是打浩佳武馆的脸了。
而且，至少在他的视角里，楚长青的历练，已经足够。
再进行下去，就算多赢一两场，估计也要力竭，到时候失败了，面对众多情绪幽怨愤怒的浩佳武馆弟子，恐怕要遭重。
见好就收！
“嗯。”王文远点点头，对擂台上的楚长青问道：“徒儿，今天就到这里吧，莫要再强撑着了。”
楚长青听到王文远的话，结合当下场景，立马借坡下驴：“是。”
楚长青没再扮演霸王项羽，直接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故意表现出疲惫状。
停歇许久，他才从擂台走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人群，走到了王文远身边。
若眼神有攻击力，这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楚长青恐怕都经历过千刀万剐了。
“师傅，弟子赢了。”
“胡前辈。”
楚长青行礼后，安安静静的站在了王文远身后。
他现在神态恢复如常，没有因为连胜就自傲，更没有因为敌视自己的人数众多就露怯。
面容因为战斗发热，显得微红。
表情淡然，宠辱不惊。
台上作为戏子扮演项羽的他和台下温文尔雅的他，形成两个极端。
胡浩佳看到楚长青这副模样，哪怕是因为其让自己武馆失了面子，他也忍不住夸了一句这个优秀的后生：“你他娘的真是块好材料！”
他看着王文远，语气不善：“王文远，你也真他娘西皮的走运！！”
王文远笑了：“这不是得多亏你们武馆嘛。”
胡浩佳闻言，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怒视王文远：“你...”
但王文远嘴巴更快，赶在胡浩佳开骂前，直接塞给其一千两银票，“小胡，多谢你弟子们的陪练了，这一千两，给孩子们买点补药应该足够，还能再加上几顿伙食。”
然后他又说出了一句让胡浩佳不好反驳的话语：“别生气。再说了，这切磋陪练，难道对你身后那群孩子们，就没有半点任何好处？光让你吃亏了？没有吧！”
“你...”胡浩佳确实无法反驳。
这场擂台赛，别的不说，起码让身后这群小子，知道了人外有人。
最后，胡浩佳只是吐出了口气，下逐客令：“慢走，不送！”
话罢，他便转过头去。
王文远见状，呵呵一笑，客套一句告辞，便领着楚长青离开。
待楚长青离开后，擂台下的那群武者学徒们，开始说话了。
“馆主，为什么让他走？我还没上！”
“他战斗的动作都越来越迟钝了。”
“我不服，我觉得我能赢他，师叔和师弟们都不让我先上。”
“我...”
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胡浩佳之前因为王文远和楚长青两個外人在，他不好开口，现在忍不住了：
“都给老子闭嘴！”
胡浩佳瞪圆双眼，指着身前这些年轻的种子，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着，骂着：“娘的，一群傻球货色！人家来车轮战，你们还真车轮玩上了？”
“出去和人家比武，谁和你们车轮战？实战中，谁能一直和你们玩以多打少？”
“不想着磨练自己真本事，就想着趁人不备？”
“娘诶！你们可知道，你们输了二十轮，整整二十轮啊！你们二十个人，轮番上阵，赢不了你们口中戏子出身的下等贱民！”
“那你们是什么？贱中贱？把老子的脸，武馆的脸，都丢尽了！！”
一番话，大多数学徒没人敢说话了，但还有几个在嘴硬。
“那是没让我上场！”
“因为前面的人一直输，所以我才更想和他拼一拼，谁想着趁人之危了。”
“就是就是。”
听着还有人抬杠，胡浩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们去啊，去！那个老登在王府，你们上门对战去啊！”
这话一出，没人应声。
胡浩佳见众人沉默，他也没再多说太多，只是声音更为嘹亮的怒喊着：
“还他娘愣着干什么？练！”
“练不死就给老子往死里练！”
“天天哼哼哈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现在知道了吗？人外有人！”
然后他对着自己的副手，也是浩佳武馆的副馆主说道：“还有！那些比试输了的，赶紧医治！后面两个月的训练数量，加倍！”
“是！”
“开练！！”
看着面带怒气、冲劲以及不忿的弟子们又带着饱满激情修炼起来，胡浩佳脸上表情渐渐恢复了正常。
确实，王文远那老家伙说的没错。
战败，对于他们武馆来说，不全是坏事。
这不，至少让这些小家伙知道，世界上强人很多。
往后修炼的时候，没人看着，也应该会比以往努力些。
回想刚刚楚长青那一幕又一幕的战斗身影，胡浩佳忍不住叹了口气，略带羡慕的摇头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好苗子啊！”
想了半晌，他喊来一个武师，询问楚长青的事，是否真的属实。
武师回答，属实。
并且说出了楚长青之前在哪个戏园子，擅长演什么戏等等信息。
在得知一切都是真的后，胡浩佳除了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外，就剩愤怒了。
错失良才啊！
但他又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
平心而论，就楚长青那种情况，当时来拜师，他亲自面见，也肯定会拒绝，说不准还会笑话两句。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他是不可能信一个成年的人，能在个把月内将武学提升到这种程度的。
或者说，他现在也不信。
他认为楚长青幼时有底子，后面生活所迫，入了戏子门下，而后脱离，现在算是步入正轨了。
所以才一飞冲天。
哎。
有缘无份，有缘无份。
真他娘便宜那个老登了，这么好的苗子啊！！
...
回去的路上，楚长青能感受到，王文远很开心，非常开心。
从认识王文远到现在，其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但王文远没开口，他也一直缄默着，闭嘴不开。
直到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王文远才说道：“长青，你很不错！”
王文远眼中尽是欣赏和满意，“你在浩佳武馆的表现，为师认为接近完美。”
“能在那么多人的耻笑之下，选择用自己最不堪的过往来回击，你的心性，为师现在是彻底放心了。”
王文远在一开始，以为楚长青会抵挡不住那些讥讽者的言论。
当楚长青用戏子身份演绎，喊出戏腔的时候，他都有些心疼。
可当楚长青说出那句：赢不了我才是废物，并且意志高昂去战斗时，他才明白。
自己低估自己徒弟的心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