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喜来和郑统领带着一队暗影卫前去重新安葬了霍仵作的尸身。
并没有回到原处,而是挑选了一处山野之地,喜来跪在石碑前,往面前的火盆当中一张一张烧着纸钱。
“师傅,江兴已经被抓起来了,听说顾都统用了加官晋爵,他才吐了口。他原是最喜欢用刑的推官,没想到自己最后沦为了被上刑的人。”喜来怅然若失道。
火盆里的火苗跃起,舔舐着喜来纤细的手指,仿佛是霍仵作在和她互动似的。
喜来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火盆里盘旋飞舞的灰烬,皱眉道:“师傅,我知道你还有一桩心思未了,等我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我一定帮你找出杀害你女儿的凶手。”
说完,火盆里最后一点火苗和风而灭。
喜来板板整整跪在地上,冲墓碑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烬往山下走去。
“多谢诸位帮忙,我先去衙门一趟,就不必护送了。”喜来看着身后的暗影卫说道。
郑统领犹豫了一下看着喜来说道:“那不行,顾都统说了,让我跟着你,生怕你出什么事似的,这样吧,姑娘若是嫌人多不好办事,让他们先回去,我跟着姑娘。”
喜来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着郑统领说道:“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没关系的。”
郑统领面露难色随即看着喜来说道:“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了,都统说了,要寸步不离,我这要是自己走了,都统一定会让我滚去石场挖石头的。”
喜来皱了皱眉,看郑统领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道:“愿意跟就跟着吧!”
说完,便扬鞭驾马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从上次在夜里在黑市外面见面之后,她总觉得顾景琰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像是隐瞒着什么似的。
昨夜自己并没有回应顾景琰,而是借口身子不舒服歇息下了。
虽然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失落,可喜来心中总是有些顾虑,她和顾景琰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永远无法揭开的纱帐一般,虽然彼此看得见轮廓,但总是模糊不清。
郑统领尾随在后,喜来一路到了衙门,郑统领翻身下马就在衙门外面等候。
喜来无奈也说不得什么,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杨茂。
不同于往日捕快的打扮,换上了捕头的衣着。
看到喜来之后,嘴咧到了耳朵根,老远就冲着喜来挥手打招呼飞奔而来。
“大人说你在家休息,怎么想着来了,今日没什么要紧案子,更没有尸体送来。”杨茂立即说道。
喜来打量着杨茂的衣服笑道:“看来,如愿以偿高升了。”
“嗐,捕头而已,哪有大仵作威风!皇上亲封的大仵作,还是个女人!常喜来,这天底下可独你一份啊!要我说,你还真沉的住气,原来和顾都统是在演戏啊,还以为你真的被赶出来了,害我白担心你一场,你可得赔我。”杨茂看着喜来半开玩笑的说道。
喜来会心一笑回应道:“好,等我发了月钱请你吃酒!”
喜来看了眼左右疑惑道:“对了,司徒大人呢?”
“大人在大牢内审问史仵作呢。”杨茂压低嗓音道。
喜来愣了一下,杨茂小声道:“这老东西,皇上都下旨了,还拒不认罪,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江兴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眼下司徒大人亲自审问呢。”
“我去看看。”喜来听闻立即说道。
杨茂见状忙说道:“你看他做什么!”
却见喜来头也不回的往天一大牢的方向跑去。
一进大牢,喜来就听见史仵作沙哑的声音重复着:“我没有,我只是个仵作,推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关我的事。我替天一衙门查了那么多陈年积案,你们不能卸磨杀驴这么对我!”
喜来走上前去,见司徒珏坐在圈椅上,淡淡的看着牢中的史仵作。
喜来立即上前对司徒珏行礼道:“属下常喜来,拜见司徒大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家好好休养么?”司徒珏有些意外的看着喜来问道。
史仵作眼神阴鸷,看着喜来愤怒不已。
喜来会心一笑,站起身来看着史仵作道:“史仵作,今日既要你死,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说你和江兴还有安定候并无关联,他们的事情你不知道,不能冤枉了你。”
“呵,常喜来,你是什么东西,和我这么说话。”史仵作皱着眉头看着喜来语气不屑道。
司徒珏微微挑眉,看着史仵作说道:“忘记告诉你了,喜来现在是皇上亲口封的天一衙门大仵作。”
“她一个女人,如何担得!”史仵作惊讶的看着喜来,不敢相信她竟然坐上了大仵作之位。
喜来则看着史仵作说道:“大仵作如何,仵作士又如何?我看不起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身居何位,而是你根本不配做一个仵作,先不提你是否与江兴和安定候有所勾结,说说你重查的那些陈年积案吧。”
史仵作眼神警惕的看着喜来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喜来冷笑道:“什么意思?呵,当然是字面意思。我查看过你重查旧案的那些卷宗,全都是些无从考证的无头案。你以为时间久远无从查起,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说着,喜来看向司徒珏说道:“在史仵作所查的一起案件当中,有一个女死者,死于奸杀。史仵作时隔多年竟然重新查到了证据抓到了凶手,且江兴能快速定案。我看过卷宗,那证据根本没有说服力,心中一直存疑,直到后来,我查夏府案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赌坊的老板娘。”
司徒珏疑惑的看着喜来,喜来立即说道:“那老板娘的身上有一处印记,与史仵作所查案件当中的死者一模一样,我当时没有想起来,这几日空闲之时这件事一直在脑子里萦绕。于是暗中拜访老板娘,这才得知,当年的案子当中,有两个女人受害,老板娘压根没有死,而是逃了出来。这么大的纰漏,上报之时搞错了,若史仵作真的重查了案子,就应该知道纰漏在哪!显然,江兴新官上任,继续破几桩大案引起皇上的注意,而当时霍仵作已死,我又远在西州,史仵作当然是那个配合的最好人选。你可以说你和江兴还有安定候没有关联,可你重查旧案,本就是欺君之罪!现在,还敢说你冤枉么!”
史仵作看着喜来,向后踉跄了两步,眼神错愕仿佛被抽走了精气一般……
“大人!大人!不好了,出命案了!”杨茂的声音传来,喜来和司徒珏闻声,皱起眉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