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撤皇城司,改立绣衣卫。
这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但李景轩并不打算拿到朝堂上去讨论。
皇城司也好,绣衣卫也罢,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特务组织,这种机构最好不要摆到台面上来,而且要越神秘越好。
他知道这就是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伤了自己。
于是他把自己关进御书房,借鉴了许多从各种渠道得来的经验,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来规划绣衣卫的组织架构和行事准则。
从李景轩手上接过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时,阿凉被惊呆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完善而巧妙的架构。
她也没想到管理下属能有那么多的法子。
她更没想到一个暗谍组织能干那么多的事……
之前阿青说陛下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还有些不信。
但现在她彻底的相信了。
见她被自己震住,李景轩又笑了:“再好的制度也需要人去执行,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朕相信你,你可别让朕失望哦。”
阿凉又是一愣,然后就单膝跪了下去:“若有负陛下重托,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李景轩笑着将她扶起:“没那么严重,认真办事就好。”
就在此时,阿青走了进来。
先是看了激动万分的阿凉一眼,然后才朝着李景轩行礼禀报:“陛下,东方白醒了,是不是直接送去教坊奏乐?”
李景轩闻言一乐:“身体不错嘛,这么快就醒了……送什么教坊,直接扔出宫去。”
阿青就是一愣:“不审一审么?”
李景轩摇了摇头:“小鱼小虾而已,没什么好审的,关键是他背后的人。”
“那人都把他扔出来当饵了,他招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
现在把他扔出宫去绝对比费劲巴拉的审更有价值,但前提是我们能把他盯住了。”
说到这里,李景轩又看向了阿凉:“虽然现在人手可能有些不够,但盯住一个死太监应该不会太难吧?”
阿凉明白他的意思了,然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陛下放心!”
“好,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吧,朕这里有阿橙就够了,别听你们将军的。”
“什么寸步不离?”
“这么多事儿要干,这么多人要盯,老跟着朕怎么能行?”
李景轩一边念叨着,一边就走出了御书房。
阿凉看了看阿青:“现在怎么办?听将军的还是听陛下的?”
阿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将军都得听陛下的,我劝你别给自己找麻烦,惹怒了将军,陛下还能替你挡一挡,惹怒了陛下,你看谁能给你挡!”
阿凉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朝着阿青挤眉弄眼:“你老实告诉我,咱家将军和陛下是不是已经好上了?”
阿青翻着白眼儿就走了。
阿凉连忙追了上去:“我猜他们肯定好上了,不然陛下怎么会对我们这么信任……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儿啊!”
…………
……
安阳靖曦领着禁军在城里从半夜搜到了天亮,又从天亮搜到了天黑,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总不能把泰安城中长了胡子的老头儿都给抓去问一遍吧?
而且这泰安城中又有哪个老头儿没长胡子?
看来得弄副画像才行。
念头生出,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宫,然后就被告知东方白已经被扔出去了。
她又立刻去寻李景轩,可谁也不知道李景轩去了哪儿。
于是她也只能在宫中漫无目的的找,找着找
着就找到了华清殿前,然后就看见崔诺妍倚在殿门处看月亮。
她怎么还在宫里?
安阳靖曦皱了皱眉头,几步走上前去:“你怎么还没回去?”
崔诺妍看了她一眼,扭头就往回走,她已经把安阳靖曦当成了叛徒,准备要跟她彻底绝交了。
倒是木莲走到安阳靖曦身前行了一礼:“将军,是陛下不让崔小姐踏出这华清殿半步的。”
安阳靖曦心头莫名一酸,接着就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陛下可是宠幸了她?”
问这话时,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握住了背后的长枪。
木莲摇了摇头:“没有。”
安阳靖曦立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要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该不该一枪捅了崔诺妍。
就在此时,木莲又自言自语了起来:“崔小姐生得这么美,身段儿也是一等一的好,陛下搂着她睡了一夜,居然没动她,真是奇怪。”
他居然搂着崔诺妍睡了一夜!
安阳靖曦娇躯一颤,下一刻眼中便燃起了熊熊烈火:“崔诺妍,你给我出来!”
…………
……
李景轩在天牢里,正跟孔正硕聊着天。
他是来告诉孔正硕崔诺妍被留在了宫中之事的,但孔正硕似乎只对他那套科举取仕的法子感兴趣。
两人聊了半晌,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李景轩突然就怒了:“老孔,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你那外孙女的死活么?”
孔正硕楞了一下,然后就摸着胡子笑道:“陛下既然特意前来告知,妍儿自然便不会有事。”
李景轩白了他一眼:“说真的,你把她许配给朕好不好?”
孔正硕笑着摇了摇头:“妍儿的父母皆健在,这种事儿还
轮不到老夫来做主,不过陛下若真是喜欢妍儿,一道圣旨下去,谅他崔家也不敢不从。”
“那还是算了吧……对了,你听没听过一个叫安平的人?”
“安先生?”
孔正硕先是一愣,然后便喜出望外:“他也愿意出来帮陛下做事了么?”
李景轩比他还兴奋:“你知道此人?”
“当然知道,老夫朋友不多,这安先生算是其中一个。”
“快跟朕讲讲他的事儿,越详细越好。”
孔正硕便开始说。
“老夫与安先生是在五年前的岷山大会上认识的。”
“这岷山大会乃是五年一次的文坛盛会,出席者皆为名士,唯独安先生名声不扬。”
“故而整整十日的大会,他都只是在旁听,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但老夫却是注意到了他,便在大会结束后寻到了他。”
“畅谈一番后,果然便发现此人虽小我几岁,也从未为官,但其在治国之道上的见识却远胜于老夫和老夫的那些弟子。”
“老夫便动了邀他来宁国为官的心思,可他却说还有几本书没有写完,等书写完之后再到泰安城来寻老夫。”
“于是老夫便回了泰安城等着,不料这一等就是两年。”
李景轩立刻抓住了重点:“所以这安平安先生是在朕登基那一年来的泰安城?”
“不错。”
孔正硕点了点头:“安先生本是怀着报国之心而来,不料陛下登基之后,竟然……竟然……”
见他支支吾吾,李景轩便笑着帮他说了出来:“竟然独宠妖妃,重用奸相,搞得宁国朝堂乌烟瘴气,他就又不肯入朝为官了,对不对?”
孔正硕尴尬的笑了笑:“倒也并非是他不肯
入朝为官,而是老夫那时已然得罪了林甫国,老夫的举荐已然无用了。”
“那他为何不去投靠林甫国?”
李景轩问了一句。
孔正硕立刻就竖起了眉毛:“似安先生那等人物,当然不会和林甫国之辈同流合污!”
说着又长叹一声:“说来惭愧,老夫致仕之后,自觉无颜再见安先生,也不知道他这两年过得可好。”
听到这里,李景轩突然插了一句:“他一直没有离开京城?”
孔正硕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
“那你得知林甫国倒台的消息之后有没有联系过他?”
“老夫当日得了消息,直接就进宫求见陛下去了,然后就被抓进了天牢,又如何与安先生联系?”
李景轩立时松了一口大气:“嘿嘿,老孔你是知道朕为何抓你的……对了,你说的这位安先生是不是住在城东紫云湖畔,院子里种了一颗大槐树?”
孔正硕点了点头:“正是。”
李景轩又问道:“他是不是有个徒弟叫做东方白,号称京城第一才子?”
“东方白是他的弟子?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孔正硕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又感慨不已:“有这样的弟子却是绝口不提,安先生果然才德兼备,陛下得其相助,定能如虎添翼!”
李景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啊……就你嘴里的这个安先生,昨夜差点儿要了朕的命!”
孔正硕又狠狠的吃了一惊。
不等他再度发问,李景轩又继续说道:“而且那东方白就是废物一个,朕已经把他给阉了。”
孔正硕竟是腾一下站了起来:“陛下阉了东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