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简介上，强调过齐安雁的两点要求，却没有说绝对，只是标明，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应届生和往届待业者，会被优先录取。
有班车将学生们陆陆续续从各大高校，接过来，还有相关负责人领着大家伙参观纺织厂。
这家纺织厂有着五六千名员工，规模很大，厂房也比较新，还有许多最近刚上的设备。
大家伙瞧着仓库前停着一溜的卡车，等着装货，司机们都二三十名，站在一旁喝水歇息呢。
厂子的规模、条件都不错，大家伙瞧得挺满意的。
其实厂子的规模也好、人数多也罢，整个厂子给人一种积极向上、勤奋劳作的忙碌感，才是让他们最为踏实的地方。
毕竟现在很多厂子效益严重下滑，面临破产的危险，这样的单位他们哪怕进去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也要下岗，再次面临择业！
工作一直都是双向选择……
溜达一圈，他们才到了礼堂。
这里是两层的，能够同时容纳六百多人。
齐安雁没什么事儿，便也来凑热闹。
身为老板，她被请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来这里的学生，有些是外地想留在京都的，更多的是本地学生不满意组织分配的。
他们都想碰碰运气。
大厂的部门很多，像是这家纺织厂，就还有二十多人自己的文工团。
年轻漂亮的主持人，穿着一袭粉色碎花裙，梳着高马尾，拿着话筒轻笑着上台，简单问好后，便看向齐安雁：“
众人纷纷鼓掌。齐安雁轻笑着站起来，走上台接过话筒。
看着台下年轻鲜活的面孔，她有一瞬间的恍然。
如果当初爸妈还在的话，而她的兄弟姐妹团结在一起，她没有被齐安凤下毒，仍旧是漂亮可爱的样子。
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跟面前的这些学生一样，能够凭借着努力考上大学，庸庸碌碌选择一份安定的铁饭碗，然后再服从父母的安排，结婚生子？
谁能想象得到，她短短的一生，被撕割成好几段，年轻的面容和躯体下，已经饱经风霜了。
她轻笑着握紧话筒，“同学们你们好，我是这次臻之美服饰公司招聘的总负责人齐安雁，很高兴站在这里，能跟大家伙说几句贴心话。”
“你们如今赶上了好时代，春风吹拂大地，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开启。你们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决定今后的发展……”
有胆子大的男同学忍不住喊了声：“齐同志，不是我们选不选择的事情，今儿个不是你们选择我们吗？”
齐安雁挑眉，“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也跟你们表现有关啊。”
“我们公司肯定是要优秀的人才，而这种优秀是要建立在人品之上。”
“只要大家伙表现良好，我就是将你们全要了又怎么样？”
这话说得真霸气，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齐安雁话音一转：“但是我得为其他单位着想啊。为什么我们也强调优先录取本地学生？”
“这是对地方学生的一种保护。他们是京都的，没有地方去，如果不优先录取他们，那么京都待业人口多，社会不稳定因素也随之增多……”
“京都的发展只靠着本地人也不够，五湖四海里的尖尖被摘下来留下，其余的回到各个地方，成为发展主力……我要是将你们都留下来，那么你们家乡的领导和百姓们，岂不是发展无望了？”
“咱们不能忘本呐！你们说是不是？”
“咱们就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大家伙点头，确实，组织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会儿大家伙的心态出奇的平静。
“今儿个大家伙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们也会酌情考虑的……”
齐安雁没有多说什么，大道理谁都会讲，但是台下的大学生们有自己的判断，泛泛而谈的话只是消磨彼此的时间和热情。
再者她说的话也没错，只要他们人品和才能各方面都过关，她是不舍得放走的。
但是不知道上面怎么预测到她要招人，只给了她一部分户口落实的名额。
这明显是让她在招聘的时候收敛着点，多照顾本地学生，以及……不知道她是不是会错意，上面不让她折腾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夏华有句话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她确实能招本地的学生们，但是他们家业务越做越大，是要向全国进行铺展开的。
这些学生们，就是她的先锋小将。
留下他们实习一年，将能力拔高上来，再分派到全国各地，快速开办起什么电子厂、手机营业店、服装店和药铺等，甚至什么酒店啊、网络信息等等，也是可以的。
大学生毕业后有七成的人，从业的工作跟自己的专业不相干。
不过他们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固然重要，最让他们与旁人区分开的，是学习能力、领悟能力以及思想觉悟等。
这才是他们最为宝贵的财富。也是齐安雁最为看重的！
这一批学生虽然不是正儿八经参加高考的，但是他们所在的学校招收学生条件严苛，是各大实力强悍的高中保送的优秀学生。
他们本身学习成绩就不错，加上他们下一届是参加高考出来的学弟学妹们。
这让他们有了很深的压迫感，整体学生水平得到了淬炼，不是那些两年混出来的工农大学生能够比的。
齐安雁的打算谁都没说，就让学生们继续紧张忐忑着。
大家伙被暂时请出去，到其他会议室歇着，等候被叫号。
这一批学生中有一半是外地的学生。
齐安雁对人的情绪和心底所想，格外敏感，敏感到似的能听到人心声般。
“……评委老师们你们好，我叫程树毅，来自安省群山环绕的一个小山村……我从小就知道，只有知识能够改变命运……我希望能获得在贵厂上班的机会，这可能是我唯一留下的机会了……我想留下来！”
他浑身都透露出这种殷切和渴盼。
评委们凑一起说道：“这孩子不错，是都大的，学习和能力都挺好……怎么就被剩下了？”
“我觉得给这个孩子一次机会，说不定咱们能收获喜悦……”
人是感性动物，面对这般诚挚的话，大家伙有些不好拒绝。
尤其是他们能够感受到这位同学，浑身上下的期许。
就好似全国百姓们，曾经被一个小姑娘渴望上学的眼神打动般，恨不能掏心掏肺了。
显然这位同学很懂得拿捏人性！
齐安雁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笑着问道：“同学，我是城里人，挺好奇你们小山村的。接下来，你将有两分钟快速问答环节。我问你答。”
“请问，你们村子里靠什么为生，几月播种几月收割？”
台上的同学愣了下，蹙眉想着：“我们，我们村位于群山中间，各家各户开垦些土地，种，种水稻吧，我们是偏南的地方，就开垦梯田……四五月份忙碌，收割是在秋天……”
齐安雁继续问：“你们每年缴纳多少公粮？田地里还种些什么？”
“你家有几个孩子，都念到了几年级……”
她的问题是左一下，右一下，当真是很好奇的样子，让人一头雾水。
这是招聘环节，怎么成了拉家常？
男生挨个老实地回答着，内心忍不住有些窃喜，觉得自己被录取的希望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了。
他又不由得小小得意，多难的事情，只要他摆出农村人的身份和努力向上的态度，基本上都能达成！
而他确实有能力啊，但凡他想要达到的事情，会拼尽全力的。
他一直坚信，皇天不负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