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铁门被关上的声音,准备离开的飙它们心头一紧,察觉不对的两犬急忙跑到门前试图从里面开门,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伴随着钥匙在锁芯里转动的反锁声,那扇厚重的铁门被彻底关上。
被困在封闭空间的它们内心变得焦虑不安,朝着门外关门的人大声吠叫,并不停地用爪子挠着门制造出声响,希望能引起门外人的注意,可它们费尽力气弄了半天的声响,如石沉大海,那扇冰冷冷的铁门后没有一丁点回应,留给它们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看来那人已经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它们的吠声逐渐变小,幻想逐渐被残酷的事实吞噬殆尽,绝望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林,别弄了。”
已经看出怎么搞都不会有用的飙,喊一旁忙碌的林停下,不要白费力气做无用功,入迷的林好像没听见一样,仍在那里坚持不懈地挠着门。
看林这样,飙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提高音量,把心存幻想的林喊回了现实,和它一起趴在地上休息。
在寂静无声的地下室里,飙和累到的林卧在一起,两犬相互看着,默不作声,旁边被铁链栓住的段哥也已经睡着了
身陷囹圄的飙思绪在无声中飞速流转,开始回想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每天定时离开的一人两狗,忘记锁的大门,插上钥匙的房门,亮着灯的楼梯间,半开着门的地下室……
在悠长的思索之后,飙如梦初醒,悟透这一切是一场早早开始布局的陷阱。每一处不经意的纰漏、每一丝微小的细枝末节,表面看似是偶然,是疏忽大意,实则皆在幕后黑手的精妙安排之中,意图无他,只为一步步诱导它深入这幽暗隐秘的地下室,将其困于此境。
可那人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他家地下室,目睹这个被他囚禁起来的偷狗贼呢?
这个姓安的男人究竟出于何种动机,行此诸多之举呢?
困惑至极的飙,心情就像一团乱麻,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它努力想要理顺这团思绪,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和奥秘。无奈之下,飙只能长叹一声,两眼一闭,任由疲惫的身心沉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飙醒来不经意地抬了一下头,被头顶一直亮着的白炽灯灯光刺了一下,然后恢复视觉的它就看见林在旁边的水池喝水,旁边那个叫段哥的光头正眼巴巴看着。
目测铁链的长度,应该是不够让段哥过去喝水。看段哥那因缺水到起皮屑,布满裂纹的嘴唇,善良的飙有些于心不忍,虽然这人是偷狗贼,行为有些不道德,但好歹是一条人命。
如今同处一室,孤立无援,飙觉得他们之间应该相互帮扶为好。
于是,飙用地上空的矿泉水瓶,在林的协助下装了一大瓶子,跑过去叼给了那个光头解渴。
光头段哥显然没有辨认出飙,面对送来的水,愣了一小会儿,在仔细打量了飙和林一番,确认它们并没有任何要攻击他的意思后,心中的紧张和戒备渐渐消散。
看着滴水的矿泉水瓶时,很久没喝水的段哥眼中出现难以掩饰的渴望,他急不可耐地伸手接过这宝贵的水,生怕飙它们会后悔。
随后,接过水瓶的他仰起头,大口地痛饮起来,表情中充满了满足和陶醉,就像一个在荒漠中艰难行走的旅人,在濒临绝望之际,终于找到了那救命的一口清泉。
靠近段哥身边时,飙惊奇地发现他张开的嘴巴里没有了舌头,怪不得他总是呜呜啊啊的,原来是没了舌头说不出来话。
再一细看,想要找线索的飙发现段哥身后墙壁上写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血字,看其中措辞,应该是他被关进地下室后的心理变化。
第一个阶段,应该是才被关了不久,字里行间都是在苦苦哀求,让一个叫安小泉的男人宽恕他的罪过,手下留情,饶了自己一条小命。最后他承诺只要放自己出去,绝对不会报警,而且会把抢的钱全部还给他。
第二阶段,大概是明白安小泉不会放他出去。为了生存,他写出自己的本名段鹏宇,用尽所有能想到的不堪词语痛骂自己,只为求得些许食物和饮水充饥。
第三个阶段,这个叫段鹏宇的男人彻底绝望破防,开始在墙上写字怒骂囚禁自己的始作俑者安小泉,可惜他只写了两句半就戛然而止了,在他那写了半拉的字的墙面上,出现一个轻微凹陷的血脸印。
通过观察这些血字,飙得到了些有用的信息,知道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分别叫段鹏宇和安小泉,而段鹏宇之所以囚禁在这里,是因为和安小泉之间发生的纠纷,被安小泉打击报复。
瞧段哥那副落魄模样,飙断定这人肯定被囚禁了很长时间。联想到自己和林现在同样被禁锢在这个逼仄而压抑的封闭空间,没有一点逃出去的希望,真不知道未来它们的下场会不会比这个偷狗贼更为凄惨。
常亮的孤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沉闷而压抑。深深的绝望如波涛汹涌的海浪,凶猛而迅速地灌进每一个角落,将整个地下室淹没。
连累林和自己一起陷于困境,此时此刻飙的内心十分自责和愧疚,悔恨自己之前的固执己见,懊悔自己为何不能更加冷静和理智地对待问题,为何不能接受林提出的建议,如果它当时能够稍微理智一点,不被人为设置的表象所迷惑,及时醒悟撤离,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看不见天上的太阳与月亮对照,没有了时钟计时,处在密不通风环境中的它们完全丧失对时间的观念。平日以为过得很快的时间变得迟滞,对于被剥夺自由的生灵来说,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自身意志的严峻考验,犹如凌迟之痛。
被关起来的一人二狗在这里度日如年的等着,像即将被审判的囚徒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等待着房屋主人安小泉的最终裁决,与此同时,得不到任何食物的它们,还要忍受腹中饥饿。
因为不知道具体时间,飙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计算天数了,也不知其中存在多少偏差。
被抓进来的第一天,飙和林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个不知道饿了多久的男人在它们的注视下,吃自己的排泄物了。
虽然说狗改不了吃屎,但爱干净的飙一想到自己可能以后可能会和他一样,心情就变得更加沉重了。
第二天,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为了填饱肚子,飙和林在感到饥肠辘辘的时候,只能靠疯狂喝水来缓解,暂时欺骗身体里空无一物的胃。
在这期间,心地善良的飙和林不止一次的帮那个叫段鹏宇的男人接水喝。
和那个男人接触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飙总觉得他看向林的眼神怪怪的,让飙看起来很不舒服。
第三天,也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外面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假寐的飙警觉地竖起耳朵,分辨出那个脚步声正是安小泉的。
经过长时间的囚禁,飙内心非常怨恨安小泉,搞不懂他为什么要不分缘由地把它和林关在这里,可是现在饥饿至极的它,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到来的安小泉并没有打开大门,而是从外面拉开了铁门上特别开出的一扇长方形小窗,关于小窗的面积,无聊的飙也站起来测量过,只够容纳探出去的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