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鬼们有满腹怨言，却不敢说。
因为女魔头手里一直夹着那张五雷符，指尖还有细小的雷电缠绕，滋啦滋啦响。
那雷电虽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力，但落在身上也是让鬼疼痛难耐。
“来，说说你们怎么死的，为什么不去投胎却留在这吓小孩。”
一个穿着藏蓝色大棉袄的鬼双手揣进袖子里，蹲在角落撇撇嘴。
“那是我们不想去吗，我们是出不去。”
其余鬼也纷纷点头：“对啊，我们是被害死的啊，那家人找了好多大师来做法，把他们困住了。”
这些鬼你一言我一语，全都义愤填膺，气得眼珠子怒瞪，一不小心，眼珠子掉下来了。
但他们却根本不自知，浑身怨气越来越浓重。
姜笙又拿出一张镇鬼符。
“都给我淡定，唠个嗑怎么还涨怨气，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嘎了。”
那些鬼顿时又紧紧地缩在墙角，其实它们更想穿墙而过，但这恶婆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它们居然不能穿墙跑了。
只能一边回忆死因，一边压抑愤怒，怎一个难受了得。
姜笙听了好半晌，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捋清。
这栋楼建于90年代，一共五层。
当时四楼有一家住户生了俩儿一女，夫妻和老人全都住在一块。
女人操持家务，男人在厂子里打工，和和美美。
可某一天，男人迷上了赌博，每天不顾家也不上班，还把家里的生活费都拿去赌了。
妻子因此和他没少争吵，但每次他都跪地忏悔，保证戒赌，好好上班赚钱过日子。
两人有三个孩子，再加上俩老的也为儿子求情，那个年代也不像现在这样，过不下去就潇洒地离。
那时候，离婚是会无家可归的。
再说了，妻子也舍不得孩子，所以就一直吵吵闹闹的过。
可那男人想必是知道妻子不敢离婚，所以没多久又去赌了，次次都是输大于赢，后来还欠了高利贷。
但他在家里却表现得很好，妻子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高利贷找上门，妻子才知道男人在外面欠了上万块，现在利滚利，要还5万。
可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家庭，家里就靠男人的工资养家，还有公婆偶尔去扫大街的补贴。
别说五万块了，就是五千块他们都拿不出。
钱还不上，家被砸了，男人发现那催债的头头看妻子的眼神色眯眯的，居然把妻子推出去以身抵债。
妻子受辱后几乎要疯了，男人又下跪求她，说自己不嫌弃，又一番放屁一样的发誓。
妻子最后又妥协了，但她的妥协依旧没能换来男人的悔改，反而是变本加厉。
终于，两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妻子被男人给打了。
男人掐着她的脖子骂她脏，只有他会要她，离婚后她会被万人唾弃。
就连孩子也被教得唾弃妈妈，觉得妈妈丢人。
同一栋楼的邻居也对妻子指指点点，甚至有些猥琐的二流子还对她动手动脚，问她多少钱一晚。
男人仿佛被打通了任通二脉，逼着她卖身赚钱。
她不堪重负，最终趁大家熟睡，在楼道点了迷香，然后又用锁链拴住了楼梯的铁门，最后泼汽油放火把楼给烧了。
那一场大火，映红了漆黑的天。
四楼以下的还好，火势蔓延没那么快，大部分人都跑掉了。
可四楼五楼的却因为吸入了迷香，再加上楼梯闸门被锁链捆住打不开，大部分都丧命了。
这事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些人尽数变成冤魂，整栋楼怨气重重。
于是就有很多大师来做法，若有真本事就算了，可大部分却是半吊子，乱七八糟的。
怨气没清干净，反而将这些冤魂困在这里。
所以这栋楼荒废了好多年，是近些年又被装修拿来专门租给外地人。
再加上租金便宜，居然也有不少人住进来。
那冤魂道：“我们太久没见到人了，真的很无聊，但大人又看不到我们，偶尔有小孩能看到，我们就逗他玩。
真的只是逗他玩，只是没想到他们那么不经吓。”
姜笙用力抿着嘴：“我把雷劈在你们身上，劈个外焦里嫩的，我说是逗你玩，你开心吗？”
众鬼：……
谁特么会开心啊？！
但下一秒，他们沉默了。
好叭，也许小孩也不喜欢被他们逗。
但他们就是无聊啊，又出不去。
而那家罪魁祸首又死得梆硬了，他们也没法再去报仇。
他们也不想害人，那就只能在这不断游荡。
本来这边鬼挺多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鬼都消散了。
它们越来越孤单。
姜笙出去围着这栋楼转了圈，一番检查。
天色愈发黑沉，大路上车来车往，行人渐渐稀少。
唯有那路灯散发着昏暗的芒，为晚归的人指引前行的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笙才将这栋楼残留的各种阵法禁止给解除。
楼道里的鬼突然浑身轻松，吃惊道：“我们好像能出去了。”
“真的？”
他们跃跃欲试，出去的那一瞬间全都欣喜若狂。
“哟嚯，我们可以出去了，那我们去其他地方吓小孩吧。”
话语刚落，脑袋便被打飞。
姜笙站在窗边，目光幽幽地看着它们。
“想屁吃呢，还吓小孩。”
她将这些鬼全都超度了，至于这栋楼，她让安东旭想办法买下来。
这里铁定是不能再住普通人了，但却可以拿来改造一下给凯瑟琳等人进行训练。
回到左岸庄园时，姜笙又累够呛。
她浑身是汗，又黏又难受，当即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霍楚洲也回来了。
姜笙扑进他怀里狠狠吸了一口。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霍楚洲靠着床头，一只脚放在床上，一只脚搭在床边。
姜笙趴在他怀里，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轻柔。
“处理得差不多了，你呢，那些寿命，还能物归原主吗？”
“有点悬，而且我感觉地府那边应该出乱子了，不然在人间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但姜笙到底不是地府的成员，她是不可能管的，也管不了。
至于那些寿命，她已经尽力了，若结果实在不尽人意，那也没办法。
她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人，而不是天上的神。
霍楚洲亲了亲她的额头，又问：“这次的事你能攒到功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