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难产。
母牛已经没有力气站立，躺倒在地，不住的低吟着。
这也让余莞尔的注意力全部都聚焦在母牛身上，完全没有发现白安带着车队到来。
她更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脸上的血污，右手是轻轻拍着母牛的背，以作安抚。
另一只手。
则是拿起一把青草，递到母牛嘴边。
母牛张开嘴，费力的叼走了一些青草。
一旁。
个头又长了不少的木炭，好奇的把脑袋探了过去。
这下可把母牛给吓坏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蹄子死命的踢着，还差点伤到了余莞尔。
“木炭！”
“再捣乱，罚你晚上在帐篷外面睡觉。”
木炭悻悻的退到了一边，离得远远地，小脑袋虽然低了下去，但还是偷偷的瞄着。
“出来了！”
“大汗出来了！”
这时，一同参与接生的老妇人，激动的说着。
原来是小牛犊的脑袋出来了，湿淋淋的，毛发也是乱糟糟，眼睛更是没有张开。
余莞尔忙不迭的用放着的清水洗干净双手，为小牛犊擦拭脑袋。
老妇人，赶忙接过余莞尔的担子，开始喂牛，拍母牛的背。
又经过一番折腾。
小牛犊终于彻底出来了。
哞--
母牛仰头叫了一声。
围观的草原各部的小孩子们，纷纷激动的呼喊起来！
“太棒了，太棒了！”
“大汗好厉害！”
“这个小牛好脏哦！”
“我要给小牛擦身子，给大汗帮忙！”
余莞尔也不介意小牛犊身上的血污，费力的抱起了小牛犊，对一群小孩子笑了笑。
操起了还不熟练的草原上的语言。
“乖。”
“等下再帮忙。”
说完。
就要将小牛犊往地上的袍子上放。
老妇人当即心疼起来，是连连规劝。
“大汗，快放下，快放下。”
“牛崽子可重了。”
“大汗的衣服都被弄脏了！”
“让我来！”
余莞尔无所谓的笑着搭话。
“可别小瞧了我，我也是山村出生。”
“这点小活。”
“大祭司你都要跟我抢，实在是太瞧不起我了。”
一边说着。
余莞尔一边将小牛犊，放在了在地上摊开的丝绸袍子上，重新蹲下，擦拭起来。
大祭司一阵着急。
“长生天在上。”
“大汗的丝绸袍子这么贵，糟蹋了哦！”
余莞尔嗔了一句。
“哪里有这么夸张！”
“袍子用在哪里不是用，我是糙人，穿不惯丝绸。”
“大祭司，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说话间。
似乎是垂下的发丝撩拨了脸庞，让她有些痒，她下意识的擦了一下。
瞬间。
脸上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大祭司心疼坏了，正要开口。
母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可又很快啪的一声，跌了回去。
大祭司摇了摇头。
“母牛刚生完，没有力气。”
“本来，等下是要让母牛跪拜四方的。”
“先东，后西，再南北。”
“这叫牛拜四方！”
刚一说完。
小牛犊摇摇晃晃的，学着自己母亲，想要站起来。
啪--
刚出生的小牛犊，四条腿都还没有力气，前腿一下跪了，只剩一个屁股高高翘着。
这又引起了孩子们的一阵大笑。
小牛犊犹不放弃，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
大祭司猛拍大腿。
“牛崽子没有吃东西，站不起来的，我给它挤一点奶。”
随后，就拿了一个碗，伸到母牛身下，开始挤奶。
当淡黄色的液体淌到碗中之时。
木炭的硕大的脑袋，第一时间挤了过去！
口水，啪嗒啪嗒的掉。
都成小瀑布了。
“你要啊？”
“来，喝一口！”
大祭司倒是不怕这个熊家伙，笑眯眯的把碗递了过去。
可惜。
在木炭腆着大脸，想要伸出舌头时。
余莞尔一把伸出手，将碗给抢了过来，还给木炭脑袋来了一下。
“这么大熊了，还跟牛崽子抢。”
“喝了牛乳。”
“你可跟牛崽子是兄弟了。”
木炭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委屈的样子。
好像在说。
它也只是一岁不到的小熊崽。
但它也有骨气，硬是一口都不喝，只是一边流口水，一边向小牛犊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吨--
吨--
吨--
碗递到小牛犊面前后，小牛犊喝的极快。
眼见小牛犊喝完奶，有了力气，摇摇晃晃的走向母牛时也不会跌倒。
余莞尔洗洗手，站了起来，刚准备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一件宽厚的袍子，就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当了大汗。”
“还是整天闲不下来。”
余莞尔先是愣住，而后是欣喜，是委屈，是埋怨。
她涌动着万千情绪，下意识的，就想要像以往那样，投入身后那人的怀抱。.
但是。
她忍住了。
作为后夏的大汗，她可不能在臣民面前露出娇弱的一面。
她只是转过身，仰头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庞。
明明很克制。
看着，看着，还是看得有些痴了。
“不要动。”
面前这人的话语，霸道，且不容质疑。
她也就真的一动不动，静静站立，任凭那人，用手帕擦净她的脸庞。
每一次。
对方手掌不小心的触碰，都会让她心中一颤。
最后。
她的脸蛋是前所未有的清爽。
可她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你这手帕哪里来的？”
“我可没有给你送过这样的手帕。”
“看起来，像是女子织的。”
这下。
对面那人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二人紧紧依偎。
那人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时。
她还能清楚感受到，胡茬带来的微微刺痛。
“这手帕，是青儿织的，一共两条，你也有份。”
这下。
余莞尔总算是乖乖的享受起了拥抱。
明明刚才还接生了一只小牛犊。
管理着广袤的国土。
现在，却像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那般娇弱。
这一幕。
让一旁的木炭，伸出了熊掌。
一只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只捂住了小牛犊的眼睛。
哞哞哞？
正在喝奶的小牛犊，牛脸懵逼。
不过。
相比于二人间的小温馨。
先前还欢声笑语，围观接生牛犊的一群草原各部的小孩子们，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僵硬。
特别是跟人群格格不入的一位小孩，双手藏在背后，眼神是格外的凶狠！
拥着余莞尔的白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投来了目光。
他看到。
小孩手中，似乎握着一把匕首。
就在这个时候。
青儿屁颠屁颠的来到了这个小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