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佑锦来到了丞相府,本不想让人通传,却又觉得不合礼仪。
所以也就敲响了丞相府的门。
丞相府的小厮骂骂咧咧的前来开门,一开门就看见那鬼面,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
司佑锦连忙道歉,“抱歉。”
可是小厮已经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跑着尖叫着往丞相府里冲,大喊:“鬼啊。”
司佑锦张了张唇瓣,没有再说什么。
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刚走进院子就见一堆人拿着棍棒出来,甚至还穿着里衣,朱丞相朱润贤出来的时候还在连忙扣扣子。
结果一看是司佑锦的时候,直接愣住了。
“丞相,佑锦深夜造访,打搅了。”司佑锦略带歉意的说。
朱润贤见是司佑锦,无奈的对旁边的小厮说道:“谁在那瞎嚷嚷的!”
司佑锦无奈一笑,“是佑锦的过失,不过我此番前来是来找义端的。”
此时素舆的车轮声闯入了众人的耳中。
散着墨发的韩葶春推着朱义端进入众人的视线。
朱义端笑道:“佑锦兄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院子在哪,直接去不就好了?”
司佑锦看了一眼韩葶春。
“深夜造访本就有失礼仪,只不过瑞王急着想要见你,我会才到此……”
朱义端愣了一秒,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欠考虑了。
朱义端扭头看了一眼韩葶春,温柔的笑了笑。
“阿春先回房休息吧,盖好被子,明日早膳记得用。”
韩葶春点了点头,“好。”
韩葶春朝着司佑锦微微行礼,离开了。
朱义端看着司佑锦,司佑锦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韩葶春离开。
就算再着急,他都考虑到了房中有韩葶春的存在,所以才会走正门。
司佑锦朝着朱润贤告辞,而后推着朱义端离开了丞相府。
“这么晚了,佑锦可知道瑞王找我何事?”
“不知。”
“佑锦这么晚了还守着瑞王吗?”
“嗯。”
“佑锦,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好。”
朱义端说的每一句话,司佑锦都会回应。
但是朱义端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出来,司佑锦根本放心不下。
多说无益,徒增无奈。
司佑锦推着朱义端到了瑞王府,推进了齐佩煊的房中。
齐佩煊在床上闭着眼,司佑锦和朱义端都没有开口打扰。
可是齐佩煊却睁开了眸子,“佑锦出去。”
司佑锦一愣,朱义端也有些诧异。
犹豫两秒,司佑锦依旧什么都没多言,默默的走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齐佩煊又开口了,“不要呆在我卧房的院子内。”
司佑锦准备关门的动作很明显的就僵住了,手悬在半空中。
放下手没有关房门,转身离开了,直直的走出了院子。
却在院子的拱门那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那。
齐佩煊看了一眼未被关上的门,知道这是司佑锦在无声的发脾气。
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有劳义端关一下房门了。”
朱义端用手操纵着素舆的轮子移动,关上了房门。
“瑞王为何要避开佑锦。”朱义端问。
“这段时日,就算我不在朝中,我也可以知道。”
“佑锦现在处于风尖浪口之上,现下处理育荒后续的事情,却不能停滞。”
“佑锦办事,朝中肯定有育荒余党从中阻挠,本就是浪尖上的佑锦,岂不是更危险了……”
“本王现在只能躺在这榻上,但本王……就算躺在这,也不希望她有一丝不利。”
“就算躺在这,只有一口气,我也会是她最坚硬的护甲。”
齐佩煊说完这些话就是一阵猛烈的呛咳。
哪怕是这一阵咳嗽,都好似能要了他半条命一般。
“过来些,本王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齐佩煊喘着粗气,眉头蹙起。
朱义端都为齐佩煊觉得难受,本想出言阻止齐佩煊继续说下去。
可是却对上了齐佩煊的眼神,一时间,不知为何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来到齐佩煊的身边,静静的听着齐佩煊说着他的计划。
朱义端的脸色愈发的凝重,最后一脸震惊的看向齐佩煊。
齐佩煊脸上的笑意不变。
朱义端看着齐佩煊的眸子,“瑞王……”
齐佩煊闭上了眸子不再看朱义端,“时候不早了,过会也便到上朝的时间了,今日,就有劳义端你了。”
朱义端垂眸,应下了。
朱义端出了齐佩煊的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司佑锦靠着园子外的拱门墙边,坐在那草地之上。
“佑锦。”
朱义端轻唤司佑锦的名字,司佑锦抬眸。
“走吧,准备一番去上朝了。”
“稍等。”
司佑锦说完起身就进了齐佩煊的房里。
没一会关上房门退了出来。
“佑锦去做什么了?”
“和他说我去上朝了。”
“……”
司佑锦推着朱义端走去上朝。
毕竟时间很富裕。
一路上都没什么言语,朱义端也一直想着齐佩煊嘱咐自己要做的事情。
司佑锦的心则是一直牵挂在齐佩煊的身上。
朱义端叹了口气,此番上朝,恐怕会因为司佑锦的事情争论不休吧。
果不其然——
金殿之上,齐彦德端坐正中,司佑锦站在那,身边有大臣出列跪在地上。
只听见那御史说道:“皇上,镇国将军不遵皇命,实乃大罪啊!”
另一个御史却又出列替司佑锦争辩。
“皇上,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镇国将军所为实则为百姓着想。”
礼部此时又跳出来说道:“皇上,臣身为礼部,镇国将军所为,确实为大不敬,但情有可原,还请皇上三思。”
此时御史中丞站出来跪下,说道:
“皇上,镇国将军杀瑞王弑生母,实在是不忠不孝。”
“众所周知,瑞王还是将军挚友,听闻战场之上
将军依然是毫不犹豫,不留情面的射杀,实乃不仁不义!”
“将军,你就当真是嗜血的鬼虎,那般无情吗?”
御史中丞怒视司佑锦,司佑锦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只是站在那,未说一言。
脑海中全是自己射杀齐佩煊的画面。
自己当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吗?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孙鸽被杀的场景,孙鸽也说自己是天生坏种。
可不是吗?
杀挚友瑞王,就已经顶下了不忠不仁不义。
转身便弑母,又担下了不孝的罪名。
自己可不就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吗?
此时朱义端出言反驳,“此言不妥,若鬼虎不忠,大可投敌他国,若鬼虎不义,他大可不按照瑞王之前所托。”
“若鬼虎不仁,边关将失守,便也不用背负如此罪名。若鬼虎不孝,为难的将是护国将军以及匪首孙鸽。”
如果孙鸽没被司佑锦亲手杀死而是被俘,护国将军看在往日颜面,自然不会为难孙鸽。
可是一旦孙鸽被押返京……
孙鸽是主谋,很难有人不怀疑司中是同谋,亦或者知而不报。
难逃包庇之罪。
造反的大罪,诛九族的。
就算是司中这些年战功无数,也抵不过挚爱造反这一条啊。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就算齐彦德心中清明,齐工也知道司中秉性,但还是要堵住悠悠众口。
而自证清白最好的途径就是司中看着孙鸽受刑,甚至亲自让人用刑。
意图谋反,当处以极刑凌迟。
就算无关,但那个曾经挚爱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接受凌迟,对司中而言又是怎样的一个酷刑不言而喻。
而司佑锦杀了孙鸽,孙鸽可以不受凌迟之苦,也免了司中受难。
也是此时御史中丞又出言反驳,“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连弑母都毫不留情,可见是一个冷血无情之辈!”
朱义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陷入沉思。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佑锦淡淡的开口,“弑母?”
司佑锦轻笑。
“弑母前,我射杀瑞王,已经背下来了不忠不仁不义之名,何惧多一个不孝?”
司佑锦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史中丞。
“鬼虎就是鬼虎,您说的不错,冷血无情又弑杀的鬼虎。”
“不能称之为人,所以才唤鬼虎。”
“这个回答,您满意了吗?”
司佑锦的声音清冷,御史中丞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司佑锦抬眸看向齐彦德,“臣自知多言无益,还请吾皇降罪。”
齐彦德坐于高位之上,看着司佑锦。
朱义端此时连忙说道,“皇上,镇国将军射杀瑞王,是因为瑞王的指令……正是因为有情有义,所以才……”
齐彦德抬手打断了朱义端继续说下去,朱义端面露难色。
朱润贤也拦住了朱义端继续说下去。
“司佑锦。”
“臣在。”
“功过相抵,另罚俸一年,可有异议?”
司佑锦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并无。”
御史中丞正想要说什么,就被齐彦德接下来的话镇住了。
“朕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多少接受过瑞王和镇国将军恩惠的部分大臣们,会大肆宣扬司佑锦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情冷血。”
“而对司佑锦的战功,此番的胜利只字不提。”
“只提违抗皇命,像极了只想把他置于死地。”
齐彦德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个温润儒雅的郎君坐在那宝座之上。
微微抬手,身边的总管太监端着一摞奏折放到了桌上。
拿起一本,薄唇轻启,“御史中丞的折子。”
丢在了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而后打开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
“工部尚书,兵部尚书……”
“礼部侍郎……”
每丢一本在地上,便有一个人从队伍中出来,跪在地上拾起自己的折子。
一直到最后一本落在地上,堂下跪了一片。
“朕在镇国将军未曾回京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这种的折子。”
“朕当时,也觉得,司佑锦,有悖皇命,大逆不道。”
“可朕和瑞王详谈后,再看这些,只觉得讽刺。”
“这些折子都将镇国将军不利的一面无限放大,只求司佑锦速死,不曾谈及任何功绩。”
“朕很好奇,为何会出现此类情况。”
“所以,朕昨日派暗卫清查,诸位卿家,有一大半的居然是育荒余孽。”
“你说是吧,御史中丞。”齐彦德睥睨一切。
司佑锦也微微一愣,看着齐彦德。
齐彦德笑着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们淡淡的开口,“朕先将诸位一并收押,待彻查之后,再次论处。”
“另外,其中难免有不知情者,受结交之情蛊惑从而一道上书的卿家,也不必担心。”
“毕竟清者自清,只不过在牢中不放好好想想,自己当真对得起此等职位吗?”
齐彦德递给总管太监一个眼神,太监立马唤来了侍卫,将人压了下去。
在人被压下去之后,齐彦德叹了口气,开始处理剩下的事务。
处理完一切之后,齐彦德又说道:“司佑锦。”
司佑锦抱拳,“臣在。”
“朕不追究此番的事情,但你并非无罪,你得戴罪立功,后续的事情还很多。”
司佑锦微微躬身,“臣领命。”
齐彦德淡淡的笑了笑,“好了,退朝吧。”
这个早朝也就算是度过了,朱义端下朝的时候不由得舒了口气,“还好皇上并没有多为难你。”
一旁的朱润贤笑了笑没说话。
司佑锦也不说话。
她知道为什么,因为……齐佩煊。
急匆匆的回到将军府,司佑锦搬了东西就去了瑞王府。
齐佩煊的院子内,偏房中,司佑锦处理着事务。
齐佩煊在自己的屋内由着院使喂药,“他跑到偏房住了?”
“是的,王爷。”
齐佩煊
轻笑。
这丫头……
“你平日里给他炖些药膳。”齐佩煊一边喝着药一边说道。
院使应下。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院使此时给齐佩煊喂完最后一口药,点了点头,“都备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