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
宋染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不欲坐在床边，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庞，这姑娘几乎担心出泪来。
借着城市的微光，沈不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宋染着急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装作虚弱地摇摇头：“感觉很不好……”
宋染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不、不好？哪里不好？要不我联系终王朝看看能不能派医生过来……”
“医生应该救不了我。”沈不欲舍不得让她继续担心，咧开嘴嘿嘿一笑，“得厨师来才行，吐了太多，有点饿了。”
宋染脸上的焦急无缝切换成无语，她凶巴巴地瞪着沈不欲：“好玩吗？”
“不好玩。说正事儿。”沈不欲扯开了话题，“阴五灯调过来的这帮人里，可能有敌人的眼线。”
宋染坐在他身边，心情也低沉下来：“舒正阳派来的吗？”
“不一定。”沈不欲皱起眉，脑中一遍又一遍筛选着嫌疑人名单，“舒正阳可能也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我们的事情，也许……是他的上级，或者说是阴五灯的对头。”
宋染狐疑地问道：“阴五灯的对头……针对我们干什么？”
沈不欲欲言又止，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聪不聪明……咱们可是阴五灯钦点的官差，他那个性格，得罪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其实有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阴五灯表面上对他们掏心掏肺，但沈不欲还是有些信不过他，毕竟那个家伙喜怒无常有心机极深，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钟涵明面上是帮助他们的管事，背地里说不定就是阴五灯用来操纵他们的“线”。
当然了，他也只是这么怀疑而已，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也就没有跟宋染说。
沈不欲叹了口
气，重新躺在床上：“先睡吧，明天找机会试探一下。”
宋染和小愣都动用了权能，一时间也累了，很快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被钟涵叫了起来。
始终昏暗的天空让人有些日夜颠倒，再加上近日的诸多事情，实在让沈不欲有些疲惫。
可一看到钟涵脸上和钟辰逸相差无几的职业笑容，就让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过来。
钟涵穿着笔挺的西装，微笑道：“沈科长，车辆已经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嗯。”沈不欲应了一声，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钟涵，你几几年的？”
“我06年的。”
“哦，那我比你大一岁……”沈不欲笑了笑，问道，“辛苦你了，明明在老阴手底下干活，结果现在要跟着我出来受苦受累。”
钟涵温和地笑着，彬彬有礼地说道：“我父亲说了，沈科长是有大能耐的人，跟着您多有裨益。倒是我，远不如父亲那样成熟，还希望您能多多包涵。”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沈不欲没了可质疑的抓手，只好先就此作罢。
他们走下楼，一眼就看到了手电筒灯光下的那辆客车。
客车看起来崭新，内饰倒有些陈旧，看来只是重新刷了层车漆。
车身两侧各有一个大.大的标志，底纹是黑色的倒三角，上面是两条首尾相接的水墨风赤龙，拼出了一个“终”字。
这终王朝的logo……怎么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呢？
沈不欲挑了挑眉毛，看向已经准备就绪的十多个科员：“坐这个去？会不会太招摇了？”
钟涵一愣：“不会吧……动车已经停运了，邢诺市也没有机场。终王朝的官员都是坐客车出行的，麻烦三位稍微忍耐一下吧。”
也是，这么多人
，分开坐小汽车也不现实，客车的确是最优解。
沈不欲数了数在这儿的科员，加上钟涵一共13个人，看腰间都鼓鼓的，衣服底下说不定穿着防弹服，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
“上车吧。”
他知会一声，率先坐了上去。
沈不欲三个人坐在里后门最近的座位上，钟涵坐在他的对面，其他人虽说是自行寻找座位，但都自觉地坐在了沈不欲周边的座位上。
客车发动，引擎的轰鸣声回荡在空落落的街道上，沈不欲看了眼窗外，低声问道：“钟涵，我们走哪条路？”
钟涵表情错愕，目光里隐约透出点看傻子的同情：“当、当然是走高速了？”
“改变行程。”沈不欲当即决定，“从乡下绕，然后从南区进入邢诺市。”
钟涵一脸茫然：“这要浪费很多时间，高速路已经清理完毕了，而且乡下也不安全……”
“改变行程。”
沈不欲加重了语气，就连宋染都有点被吓到了。
钟涵表情一僵，但还是通知了司机。
车里的氛围有些紧张，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沈不欲则悄悄观察这些人的小动作，以免藏在其中的眼线用卫星电话通风报信。
他选择绕路就是为了破坏既定行程，这样一来，就算有心者想对他们做什么，也会因为时间对不上而扑空。
顺便，还能看看邢诺市的情况。
半天时间一晃就过，小愣摸着空瘪瘪的肚子，眼巴巴地看着沈不欲。
沈不欲看了看附近的情况，沉声道：“就近休息一下吧，司机师傅应该也累了……钟涵，有什么吃的吗？”
“有。”钟涵笑了笑，等停车后立马跑到车身一侧的货箱旁，招呼人搬下来一箱箱食物。
与其叫做食物，还是用补给
品形容更贴切，都是一些压缩饼干和营养液，没什么味道，主打一个营养均衡、吃完不饿。
一边啃着，沈不欲一边继续试探钟涵：“钟涵，你觉得，等我们到了邢诺市，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钟涵满嘴饼干：“唔……下手？下什么手？”
“管理啊，邢诺市里伪王分为四个势力，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分裂割据吧？”
“唔，有道理。”钟涵似乎有些懈怠了，目光都有点游离，“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吧，让他们这么互相制衡着也没什么问题，总比一方独大的好。”
沈不欲的目光立刻犀利起来，他死死盯着钟涵的眼睛，沉声问道：“那你让底下的老百姓怎么办？”
钟涵被问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沈不欲，连忙说道：“我、我只是随口一说，您别往心里去……到底怎么做，当然是您说了算。”
这小子表现得越来越奇怪了，但又不像是怀有敌意，只是隐约透出一股厌烦劲儿。
沈不欲刚想追问，几束强光突然从道路两侧的杂草丛里射了过来，一下子把他们逼得睁不开眼！
因敌意而沸腾的血液流窜在沈不欲全身，权能被触发，恐怖的力量瞬间充斥身体——
“有敌人！警戒！”
话音刚落，枪响声突然响起！
钟涵一把丢下手里的压缩饼干，整个人扑在沈不欲身上。
沈不欲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以为这家伙要趁乱对自己下手，刚拔出刀要扎在他脖子上，就看到钟涵仰着脖子大叫起来。
“优先保护科长副科长！”
“后方4人！”
“前方5人！”
科员们大叫起来，愣是顶着子弹挡在他们三个身前，矮着身子拔枪反击！
沈不欲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先按住想要冲上去的小愣：“小孩子躲在
后面！”
这次和对付旺福不一样，对方手里可是握着枪的，小愣虽然是伪王，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沈不欲绝对不会让小愣以身犯险。
“给我把枪！”沈不欲低吼一声，顺手抢过了一名科员的枪，然后按了按宋染的肩头，“你保护好自己，我去对付后面的几个人！”
“我、我也能杀人！”宋染脸色苍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沈不欲说着，一头扎进客车里，翻身从窗户的另一边跳出去——
手电筒和枪口闪烁的火光的位置并不重叠，那四个敌人并不在强光射来的方向。
沈不欲第一时间锁定他们的位置，把最左侧的敌人交给了其他的科员，自己则一头扎进杂草堆里。
枪声响起，枪口的火光就在他右手边不远处绽放，沈不欲立刻调转枪口，猛地扣动扳机！
一枪毙命！
他弯腰躲过子弹，把地上的强光手电筒拧过来，对准了荒野，立刻看到了另一个人的位置，紧接着又是一枪！
这一枪打得有点歪，只命中了敌人的肩膀。
趁着敌人没反应过来的间隙，沈不欲猛然前冲，一刀封喉！
伪王的权能赐予了远超常人的机体能力，躲子弹都不再是什么难事。
沈不欲立刻锁定第三个人的位置，一枪打断了他的腿——
留他一条命，一会儿还能盘问！
转过头，后方的第四个人已经被科员们击毙，另一侧的枪声也停歇下来，看来战斗已经结束……
他刚放松警惕，一个人影突然从背后扑了上来！
沈不欲反应不及，脖子被那人紧紧锁住，挥刀斩向他的手腕，可那条手臂忽然像是蟒蛇一样蠕动起来，没有骨头似地一折，恰好躲过了刀尖——
是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