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你从哪儿得到的数据？”
上邪处理着手头的数据，头也不回地问道。
阴五灯耸耸肩：“老沈告诉我的，他跟那什么观测者对话了。”
上邪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缓缓转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肌肉太过僵硬，还是太久没有活动过，仅仅是转头，颈椎关节就发出了一连串的咔咔声。
他直勾勾地盯着阴五灯，一下子抓住他的领带：“他跟观测者说什么了！”
“放手。”
阴五灯的目光忽然变得阴鹜起来，他似乎非常厌恶别人动他的领带，饶是上邪都被吓得如触电般缩回了手。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又恢复了笑脸：“就他来的那天，跟舒正阳撞了个正着，差点被杀了。然后观测者就接管了他的身体，他就趁机聊了几句。”
“聊什么了？”上邪忘却了阴五灯的喜怒无常，眼中迸发出令人退避的狂热。
宋染他们也凑过来，倒不是因为好奇沈不欲的事，毕竟当时他们也在场，只是上邪的这副样子，看多少次都觉得新奇。
当下，阴五灯把沈不欲告诉他的转述了一边，旋即上邪陷入了沉思。
宋染挑了挑眉头：“可逆性熵诶，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上邪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猜测我在上个星期就已经提出了，现在只是被证实了而已，没什么可惊讶的。”
这番话倒是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逻辑之王】的权能赋予了上邪更强的思维能力，现在他和闫若就是整个领域的领头羊。
上邪推了推眼镜，说道：“不过，这就说明观测者身处比我们更高的维度。”
“四维生物？”宋染惊讶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是四维吗？”上邪不屑地说道，“我说的维度跟你理解的不一样，根据观测者的话可以推测，在它们的眼中，时间只是一种物质，它们知道未来的样子，甚至能操控低维世界
的时间节点，因此熵就具有可逆性，这很好理解吧？”
宋染被他的话弄得有点茫然，硬装出一副“我已了然”的样子，狠狠点头——
不能被这个机器人看不起！
上邪继续说道：“观测者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所以会在合适的时机介入。它们的实验目的，恐怕是研究人类的思维和行为如何影响未来的走向的。”
“这有什么可研究的吗……”宋染疑惑地问道，“不就是……想着想着，做着做着，未来就那样了吗？”
“夏虫不可语冰。”上邪说道。
“你说谁是虫子！”宋染不悦地皱起眉，鼻子上都泛起小小的皱纹。
小愣更是一脸茫然：“虫子……怎么了？”
“呦呵，聊这么嗨，聊什么呢？”
沈不欲推门而入，虽然面带微笑，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透出的疲惫和麻木。
他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一身运动服，血迹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洗掉，看不出一丝破绽。
关于猎杀实验体和伪王的事，他没有和其他人说……主要是不想让宋染担心。
宋染走到他身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天天晚上看不到人。”
“嗯？啊，没什么，我让阴五灯给我找了个格斗教练，我学打架去了。”
沈不欲随口编了个谎言，还冲阴五灯使了个眼色。
阴五灯立刻会意，无奈地笑道：“有一技傍身总是好的，子弹有打完的时候，但肌肉练出来了就都是自己的。”
宋染狐疑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男人，怎么都放心不下：“真的吗……”
路哲忽然站起来，笑吟吟地说道：“不欲，你看这几天的热搜没有？”
沈不欲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平静地问道：“热搜？通网了？”
路哲点头：“很早之前就通了，不过是局域网，只限上京市。这几天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魔，已经死了好几个终王朝的高
官了，还有一些有势力的伪王。那个变态不光杀人，还老是炸毁一些乱七八糟的设施，什么面粉厂化工厂甚至还有养殖场！”
“是吗，那他爱好还挺多。”沈不欲笑着，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腕，“看来我出去训练得注意点了，可不能碰到他。”
宋染岂能听不懂路哲是什么意思，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一旁的钟辰逸打断了。
“各位，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
钟辰逸说着，转头看向钟涵。
钟涵附和道：“对啊，都快凌晨一点了……虽然这段时间咱们暂住在上京，但还是规律作息的好。”
“正好，我也有点累了。”沈不欲伸了个懒腰，率先往门外走去，宋染和小愣紧随其后。
路哲一边看着卫星电话，一边幽幽说道：“我猜，这个变态杀人魔的下一个目标是这个叫陆彦的。”
“哦？这是谁啊？”
沈不欲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心中提高了警惕——
他的暗杀名单是阴五灯定的，可名单上没有陆彦。
路哲继续说道：“陆彦以前是个生物学家，他跟那几个被杀掉的人一样，最近老是往终王朝总部跑。不过，这个家伙的地位肯定很高，有好几次都是终王朝总部长祁证道亲自迎接的。”
祁证道亲自迎接？
生物学家？
宋染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网上说的。”
“网上的东西不能全信。”宋染说着，故意看向沈不欲，“谁知道是不是钓鱼。”
路哲耸耸肩，不在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也许这个陆彦死了之后，那个变态就不会继续杀人了。我也是猜的啦！”
沈不欲没说话，只是偷偷在卫星电话上用短信联系阴五灯，试着确认陆彦的身份。
可出乎预料的是，陆彦不是伪王。
陆彦的确和【解神计划】有关，但他不是伪王，阴五灯就暂时没把他放
在名单上。
但路哲这么说，肯定是别有用心……
难道他们真的漏掉了这条大鱼？
沈不欲回到了住处，他现在和宋染分到两个卧室住，小愣跟他睡在一起。
等确定小愣睡着后，沈不欲换好衣服翻窗而出。
阴五灯给他发了陆彦的位置，为避人耳目，沈不欲骑着单车一路赶过去。
陆彦住在一片不起眼的小区里，里面的楼房都有了年月，大多破破烂烂的。
估计如果不是逆维度危机的话，这些楼都会拆了重盖，到时候世界上又会出现一批富裕的拆迁户。
沈不欲确认了周遭的地形和逃跑路线，然后锁定了陆彦所在的楼房，一路摸过去……
“3号楼2单元……这儿？”
沈不欲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已经没了一半的单元楼，心中满是不解。
这栋楼就是没了一半，不像是被炸碎或者被暴力手段拆除，而像是“升华”了。
楼房的一侧凹凸不平，满是细小的凸起，半边楼像是化成了气体凭空蒸发。
这栋楼一共7层，他先爬到了陆彦之前住的6楼，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但不会错的，陆彦就是住在这儿……至少住在这栋楼里。
于是沈不欲一层接着一层往下摸，可直到1楼，都没有发现半个住户。
他转过头，看向通往地下室的门口，缓缓靠近过去。
短刀轻轻插入门锁，毫无阻碍地切断了锁芯。
他轻轻拉开门，却发现里面光线昏暗，什么都看不到。
他屏气凝神，试图找到他人的呼吸声或是别的什么动静，可等了半天，愣是一点人气都没发现。
难道没人？
他壮着胆子打开灯，顷刻间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地下室比他想象得大得多，四周陈列着各种怪模怪样的仪器，他见都没见过。
继续往前摸索，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个合金制成的大柜子，外面有一层胶质，
棺材大小，上面的盖子是石英玻璃的。
这东西他不止一次地见过，但都是在那些藏着实验体的地方。
而这里面……也藏着一个实验体。
里面躺着的是个男人，浑身赤裸，肌肉匀称，全身插满了管子，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能从旁边检测生理指标的仪器上看到，男人的脑电波非常平稳，不像是那些呆呆傻傻的实验体。
难道说……这个人是陆彦？
不，应该不是，柜子上写着标识，“L—823—00”。
这说明，面前的男人是【解神计划】第L批次、8月23号的0号实验体。
“是不是还挺帅的？”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沈不欲被吓得头皮发麻，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全身就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紧接着，身体的每一寸都变得麻木起来，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路哲从通风口跳下来，落在沈不欲旁边，露出灿烂的笑脸：“惊喜！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没有触发权能？因为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敌意啦。”
她虽然笑着，但脸上带着抹不开的愧疚和凝重。
她轻轻抚摸石英玻璃，看着躺在里面的实验体，轻声说道：“对不起啦沈不欲，我也不想的……但只有抓住你，祁证道才会放过他，才会放过我爸爸——陆教授，您可以出来了。”
沈不欲没有昏迷，他只是全身用不上力气，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传进耳朵，可他怎么都转不过脑袋看到对方的身影。
陆彦黑着脸，看着地上的沈不欲，怒气冲冲地说道：“就是这个小王八蛋坏了我的好事？妈的……看我不毙了他！”
他刚要掏出枪，就被路哲伸手拦住：“教授，总部长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你该不会连总部长的话都不听吧？”
祁证道？
祁证道早就知道是自己在做这些事？
不……是路哲告诉他的！
路哲是祁证道的人！